觉悟了吗?
我认为是一种爆发,这天的情景毕生难忘,因为并不是从那开始,我不在受到压迫和欺辱,而是有了想要改变的欲望。
过段日子,余淼甚至不会记起在那一天,她随手打碎了一个软弱男生的平静生活,我觉得心中没有报复的欲望,只有恨的力量,恨当时软弱的一幕幕,所有……
放学了。
没人再提起刚才在三楼梯口的“打架”事件,我看着如往日一样众人放学的情景,意识到了,原来我从来都是那么不起眼,连走路永远都是低着头,周围的欢声笑语,结伴同行,都与我无关。
我看见徐璐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陪着她的闺中密友王欢聊天。
我鼓了口气,大步向她走去。
徐璐还没发觉,我就站在了她身后,抬着头,视线正对着她一丝不乱的马尾,甚至有些失礼,离得太近了。
“徐璐,你身后……”王欢笑着指指我。
“呀!”
徐璐一转头惊叫了一声,发现是我,说:“沈度,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中有点惊奇。
我被她急转身拽出的马尾击中了,摸了摸鼻子,说:“哦……没……什么,看你在这,要不今天一起回家吧!”
我们的家本就离得不远,同桌有段日子了,她曾多次提出一起走的建议,都被我拒绝了。
徐璐眼神呆滞,似乎在想那几巴掌把我抽得不正常了。
她点点头,笑说:“好呀,难得今天给你机会护送本小姐……”
“那你们走吧,我还要等个人!”王欢眼神暧昧的冲我们俩笑了笑,明知道她误会了,可我真解释不了什么。
我们俩刚背过身。
“对了,你就是那个沈度吧?”王欢问了句。
我止住脚步,有些惊讶说:“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叫沈度!”
王欢笑着说:“不奇怪呀,如果你也有个闺蜜,天天在你面前抱怨自己的同桌多么奇葩,跟得了抑郁症的病人一样,整天跟我详细描述他的一举一动,你也会认识!”
我瞅瞅徐璐,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白王欢一眼,不支声了。
“徐璐,我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
“也没有啦,你整天上课发呆,下课发呆,我找你聊天,也不理我,你不是怪人,难道我是呀,身为你的同桌,对你提出批评。”
我见她越说越来气,而且基本上是在阐述事实,苦笑着说:“那你要抱怨,跟我抱怨,干嘛把我的事,告诉你闺蜜。”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不就是知道点破事么,至于么,沈度,你大气点行不行”王欢有点不耐烦了。
徐璐目光向校门里望去,见三班霍光推着车朝我们走来,冲王欢说:“哎哎哎…,你等得人来了,我们先走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徐璐拉了拉我的衣角,说:“你推我的车,快走吧。”
王欢笑颜如花,朝霍光走去。
霍光,一年级名品帅哥,从不多事,我们不认识,但都是从城关镇初中毕业,早在以前,就知道了这个人,交际能力不错,也没听说过惹是生非,他和王欢初二就在一起了。
我推着自行车,徐璐走在我的右手边。
徐璐偷瞄了一眼我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说:“沈度,今天早上的事,你想开点,他们那些人是不会有出息的,等我们在努力两年,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很善良,说话很注意语气,连安慰我都小心翼翼,也许,这才是我从未发觉的温情友谊。
上大学,一切都会改变吗?或许吧,但我不想再这么活着了,至少现在不。
“徐璐,我没事,谢谢你!”
“真没事……?”
“恩!”
一时间,我们俩有点找不到话题了。
没一会儿,走到了徐璐家小区门口,我说:“你到家了,下午见呀!”自行车还她,准备要走。
“沈度!”
“怎么了?”
徐璐说:“我发现今天你不一样了?”
我沉吟下,问:“怎么不一样了。”
“你变自信了,怎么说呢?以前你从来没有敢和我对视超过三秒钟,也不敢和我一起回家,怕别人说闲话,也没有和我持续聊这么多。”
原来我以前这么怂,而且最怂的是我从来没发现过我怂。
徐璐接着说:“还有,跟你做了快一年同桌了,今天才发现,你不戴眼镜,还挺清秀得嘛!“
听着她调笑,我又没出息的脸红了,仅仅是几秒。
“徐璐,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
我郑重其事,停顿了三秒,神色坚定地说:“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哼…,原来你今天才发现呀,这么说,以前你吃了我那么多零食,都当喂了猪是吧!“
徐璐冲我伸出一只手,说:“不行,你得写张欠条……”
欠条!难不成要写沈某,于某年某日,吃了徐璐大小姐几包薯片?
她看我愣神苦笑,以为我生气了,便说:“好了,逗你玩呢,小气,开不起玩笑的小男人。”
“我……”看着她气鼓鼓地样子,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好吧,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匆匆跟她告了别。
一个人的时候,早上发生的一幕幕,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胸口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一回到家,老妈做好了饭等我。
知子莫若母。
我站在餐桌前并没有坐下,老妈开口就问:“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对了,你的眼镜呢?”
“眼……镜丢了!”
我神色异常,眼神飘忽不定,我注意到老妈的视线看向我的左手,我是左撇子,每次撒谎都会下意识抠抠衣角。
“丢了就丢了吧……下午放学让你爸陪你再去配一副!吃饭吧。”老妈没有选择揭穿我,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选择了沉默。
我站着说:“妈,我眼睛度数也不是很高,以后就不戴了,听人说,一直戴…反而不好。”
老妈略微点点头,端起碗筷,说了句:“也好!”
我们母子就在这种微妙地气氛下,吃完了这顿饭,我一反常态的没有收拾碗筷,直接躲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我的房间没有窗户,白天并不透亮,没有开灯,静静地躺在床上。
老妈有午休的习惯,没一会儿,我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我悄悄地上了二楼,在放一些老东西的储物房间,翻箱倒柜起来。
必须要找到它!
根据小时候的一点儿印象,许久过后,我看见了蹲坐在最右边角落里的箱子,箱子表面掉漆朽坏的很厉害,打开箱子,终于找到了,一把四十厘米的小匕首。
这把匕首刀面生锈,刀尖早就卷了,大概是二十年前父亲从XJ带回来的纪念品,岁数比我都要大。
我拿起它,紧紧攥在手里,不知怎么了,这一刻,我有了些许安全感,哪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得到了一道宣泄所有怒意的出路口。
我呆看它很久,默默地把别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