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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痛彻心肺

张邈冲入袁绍军中,质问袁绍为何大事未成便先杀盟友。袁绍大怒,王匡明明是曹操和胡母氏所杀,关他什么事?袁绍之前还为自己的嫁祸之计自鸣得意,谁知道今天张邈直接冲来质问自己,让他大失颜面。一怒之下,便想连张邈也一起宰了。张邈手按剑柄,毫不示弱的对视。

曹操于夏侯敦处得知张邈暴怒而去。害怕张邈有失,急忙赶来劝二人熄火。袁绍又想令曹操再杀张邈,可曹操这回怎么也不上当,反而力劝袁绍适可而止。

张邈见曹操百般维护自己,心中感动。人清醒了许多,对自己盛怒之下跑来质问袁绍的行为也感到后怕,于是向袁绍低头请罪。袁绍见张邈服软,暂熄怒火。三人把酒言欢,各怀鬼胎。事后曹操令曹仁沿途护送,张邈张超才得以平安返回陈留。

张超一路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陈留城中。一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任凭谁来叫喊也不开门。

张邈知王府的灭门惨事,以为张超受了些刺激,并不是太在意,想必过几天也就好了。

张超确实是受了刺激,主要原因却并不是因为王府的惨案,而是因为曹操出门时的那一句话。毕竟这句话实在太有名。曹操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回荡,张超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迹,想起不少书中的典故。

其中一段就是:“邈叛操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

以一场血腥屠杀为引,使张超终于记起自己这个角色在历史上的位置。想到数年后自己也要同样死于一场屠杀,心中就不寒而栗。张超忽然想起当日汴水之战时,自己毫不犹豫的下令放箭,恐怕潜意识里,就是想要搞死曹操以绝后患吗?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见到曹操,身上就仿佛有一种从骨子里冒出的寒意。这哪里是什么王八之气,分明是死意啊。可笑自己懵懵懂懂,兀自做着什么安安稳稳过完一生的美梦。

张超将自己关在房中,冥思苦想了几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人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出府透透气,想来想去,打算先去太守府探探大哥张邈的底。

见张超来问关于曹操的事,张邈没好气的将他轰了出去。张超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一来河内的事才刚刚结束,张邈不愿多提。二来几个月下来,张超对张邈的性格也摸得非常清楚。重友好义,不愿意编排自己好友的是非。三来,张邈少小离家去洛阳游历,结识曹操等人为友,年深日久,反而对张超这个弟弟没多少感情,如果不是同父同母的血亲,张邈不会给张超有半分好脸色。在这一点上,张超反而有些羡慕已经死去的鲍韬。鲍氏兄弟这样的手足之情,张超这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体会到了。

厮混数月,张超天天去张邈跟前转悠。可张邈不是公务繁忙,就是见朋会友,偶尔见上一面也说不上什么话。再说张超总不能明明白白的讲,嘿,大哥,你以后兵败被杀就是这个曹操害的吧?不过张超还是隐约感觉到,张邈这些天越发勤劳公务,会见名士侠客的时间直线上升,似乎对权力,越来越热衷。

心中苦闷,便常去城中的酒肆吃酒。汉代的米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吃多了难免还是会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这个道理。喝茫了便回府里倒头就睡。田氏不知原由,想要开解也毫无头绪。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不满。好在张超往往喝醉后,喜欢行夫妻之事,到也十分快活。

唉,或许现在只有性才可以让张超忘记忧愁?

秋去冬来,天气越发寒冷。张父见张超数日没来家中问安,忙打发人去问出了什么事。却见张超醉卧房中,家里乱做一团。原来张超前日又出府饮酒,彻夜未归,这倒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田氏心中慌张,使人到处去寻。到半夜才在城东的一家酒肆后巷中找到张超。身上皮衣皮靴被人扒了去,只穿亵衣趴在地上。虽然双手双脚冻得通红,张超却浑然不知,只是呼呼大睡。

仆役连忙将张超抬回府内,田氏伤心的嚎啕大哭。一方面是心疼,一方面也哀叹自己的夫婿毫无雄心。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田氏虽然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人家的男人都在外面搏杀,自己的夫君却整日烂醉如泥却还是看得明白的。好在田氏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不敢伸张。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婿的脸面还是要帮他维系。毕竟闹出去丢脸的人自己也有一份。

张父见张超如此模样,气得双手发抖。命人去太守府请大老爷过来,他要行家法。

张邈为人孝顺,闻老父相招,连忙快马加鞭,不一会就来到张超门前。信步走入堂中,就见张超耷拉着脸,跪在堂下。张父口若悬河,吐沫星子四处飞溅数落张超。

田氏给张邈上茶,道了一个万福,告退离去。张府门规深严,据说比之洛阳城中的官宦世家还要严上几分,田氏不敢偷窥。

张邈铁青着脸,亲自行刑,打了张超二十鞭。张超酒是早醒了,此时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敢哭泣,不然立刻又多十鞭。咬着牙挨完家法,张超坐也不敢坐,躺也不敢躺,还要保持仪态不敢在老父和大哥面前出丑。

见张超行为还算端正,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往事就不再提。张邈令张超好生将养,过几日来治县有事派给他做,便搀扶老父送他回去了。

仆役上过金创药,田氏才来张超面前小声抱怨。张超现在也没心情理她,轰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趴在榻上养伤。

话说此时离张超夺舍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躯体中的残存记忆逐渐融入灵魂深处。经历如此之多惊天动地,放在以前,张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强迫着张超快速了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再加上死鬼或多或少潜移默化的影响,比如说张超现在已经适应每天有仆役侍候,喜欢没事就去军中拉拉弓,骑骑马,舞刀弄棒。毕竟这个年代除了任何时候男人都爱做的事情之外,也没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但张超总还是有一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做的梦的幻想。直到身上挨了鞭子,锥心的疼痛,才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一切,肯定不是梦。

疼,痛,使人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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