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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师姐

这片地域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奔腾。天地间灵气,仿佛尽数汇集于此,多的是灵山秀峰,洞天福地。川岳之中,隐约有流光穿梭,五光十色,闪烁呼啸。

好一派仙家胜景!

故老相传,山中有不死奇人,能吸取灵气,突破凡人之躯,御剑飞行,追风逐月,星海飞驰,具备移山填海,通天彻地之大能。

不死不灭,万古长存。齐天的圣人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于世,毕竟仙音渺渺,仙踪难觅。但一心向道,渴望勘破世间奥秘的修士却如恒河星数,不可尽数,一代多于一代,前赴后继,探索那最终的永恒真理。

这里,正是正道中执牛耳者,羽化仙门所在。

仙门由五大主峰和数百大大小小的小山峰组成。每个主峰设置一位峰主和数十名长老。峰主象征着实力和权力的巅峰,可以任意招收弟子。

而长老们每人只能选择一名弟子,入室亲传。平日里若无要事,铸剑长老,传功长老,炼丹长老,刑罚长老,藏经长老等等,各据其位,各司其职。

众多小峰,则是赏赐给杰出弟子或者客卿长老的独立山头,可开辟出私人洞府。

仙门的最高领袖由各主峰轮派,这一代掌教至尊为缥缈峰峰主,云中生。云真人雄才大略,将偌大的仙门上上下下治理得井井有条,日益昌盛,正道之中名望一时无两。

无形的球状气罩将一切狂风气流遮隔在外,罩内大师兄面色肃穆,认真地介绍着。林星一字一句仔细聆听,淡淡青光映着他懵懂无知的小脸。

剑速度逐渐放缓,目的地到了。

大师兄招呼一声:“闭眼!”林星还没反应过来要这么做的用意,紧接着只觉脚下的剑猛地一沉,周遭一切向上飞逝。

却是剑骤然斜向下降去。

蓝天、白云、苍木、朱阁……景物飞速变换,令人头晕目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林星肚子翻江倒海,不敢再看,乖乖地闭上眼。

许久。“啪嗒。”被一只温厚的大手提着,稳稳落地。

“哇呜。”林星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倒在地,干呕起来,却吐不出什么。

“第一次都这样。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大师兄收了剑,挪揄地笑道。“不过你刚刚吃了一肚子的风,也没什么可吐的。”

如果被熟悉的人看到,一向以老实沉稳著称的大师兄,竟然也会油嘴滑舌地开玩笑,一定会把眼珠都瞪出来。

小师弟,希望我能够一直就这样,慢慢去舒缓、化解你的悲痛。大师兄眼中闪过一丝细腻。

林星苦着脸爬起来,这才注意到脚下踩着的是辽阔的玉石地面,一直延伸至远处掩映在盎然绿林中的亭台楼阁。

“跟我来,可不能让师傅等我们。”大师兄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这地面平整一块,光滑溜溜,一条细缝也没有,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铺出来的。

林星好奇地低头看去,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如镜面般映出自己的脸,而是内有乾坤。玉石下面深蓝一片,看不透彻,彷如有水银质的液体在其中流动;又好似黑暗无垠的夜空,有星光点点,深邃迷人;再宛若千万根羽毛,纷纷扬扬,潇洒飘落。

一时间看的痴了,身心全部深陷其中,再也拔不出来,忘却悲喜,仿佛世间万物置于身外。

直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催促声,隐约飘渺似从天外传来,才将这少年惊醒,拉回现实。抬首,那个宽厚背影已走出老远。少年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入目是一片琼楼玉宇,傍林而建,除了偶有一两声猿啼,整体来说宁静幽美。朱红色的柱子高高挺立,似巍峨巨人,自久远而来,述说着过往的辉煌。

美轮美奂的楼阁,蜿蜒出几条长廊,与大大小小的亭台连接。有一条清冽小河,悠然穿过,流水潺潺,叮咚悦耳。

正对着两人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庞大到难以想象,宛若神灵居所,越靠近越让凡人觉察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一眼望不到殿顶,把脖子仰断也只能堪堪看到麟翔凤舞的雕梁,微微翘起的檐角,层层叠叠,似飞羽即将凌空,亦或飘然欲落。

穿过十数丈高的殿门,怀着仰慕和敬畏,林星一步迈入,心下幻想着一会的拜师场面,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

大殿里的布置堪称简朴至极。只有三尊正对着殿门的三清全身雕像,高大肃穆,其下九层石阶依次而下,象征着芸芸众生不可触及的九重天。

殿中央是一尊巨鼎,插着几炷高香,青烟袅袅,让少年忐忑的心绪一下子放松几分。

巨鼎前是几把檀木椅和三两张小桌子。大师兄绕过桌椅,仰首怔怔而立,目光似是投向那高大雕像。三清的脸隐在阴暗中,模糊不清,平添一丝诡异。

“啪!”宛若晴空一声惊雷,震动殿宇。自那雕像后的阴影里,一条紫影暴射而出,带动空气一阵剧烈摩擦。

大师兄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将左手背负身后,右手五指张开,划过玄奥轨迹,吞吐着青白色交替闪烁的光芒,迎击而上。

“轰!”五指与紫影交击之处,绽开一个白色的圆盘状气罩。

那紫影一滞,原来是一根长长的鞭子,横跨半空,尾部延伸至三清像后。鞭子两指粗细,没有法力灌注之下,也闪耀着迷人的紫色光泽,动人心魄,竟似什么动物的筋制成。

一击不成,那躲在三清像后的家伙似乎不屈不挠,驱动着紫鞭飞快地上下甩动,彷如一头巨蟒,不断地用头撞着那看似薄薄一层白色圆盘,在其上击打出一阵阵剧烈波动。

鞭上紫色的光芒交集流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由于挥舞速度太快,在林星眼中,仿佛有数十道鞭影同时存在于半空,凝成一片庞大紫海。

大师兄就这么淡定地负手而立,原地不动,右手绽放青白色光盘,堪堪挡下所有凶悍抽打,圆形光盘表面如水纹般剧烈波动不休。

尽管那场面看上去,面对庞大密集的紫影攻击,大师兄就宛若遭逢海上暴风雨,惊涛骇浪下的一叶孤舟那般微弱无助,却也能一时无恙。

林星看得胆战心惊,真怕那怒蛟般的攻击一下子打破防御,把刚刚认识没多久貌似憨厚的大师兄给抽成肉酱。

双方交手碰撞处,气劲肆意横扫激荡,将好好摆放的桌椅推到,冲击出几尺远,所幸的是并没有损坏。

“二师妹,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大师兄咧嘴一笑,丝毫没有生气责怪的意思。随着这话一出,他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捏动起繁杂的印诀。

当下场面急转!

那紫蟒立刻被缚上白色的光芒条纹,动弹不得,漫天紫影缓缓消散。

大师兄一把抓住紫鞭,轻轻扯动。一个女子从三清像后翩翩飞出。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仿若自九天之上而来的神女,肤如凝脂,一抹朱唇,皓齿如月光般皎洁,闪现出耀眼的笑意,三千绕指柔似是刻意剪短,胡乱的披散,身着鹅黄色的翠烟衫,轻灵飘动,洋溢着青春活力。气若空谷幽兰,柳眉幽眸间,竟透露出一股妖娆的英气,带着淡淡的刁蛮任性。虽仍为豆蔻之幼,但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呼之欲出。

来者飞至大师兄身边,莲足轻点,飘然落地。她似是恼怒成羞,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只收回了自己的紫蛟鞭。

那如羊脂玉般的脸上,因羞怒而闪过的一抹嫣红,直接让懵懂的小林星看呆了。自小村子里长大,他何曾见过这般的女子?

师,师妹?

似是听到他的心声。那女子转过身,右手扬鞭,左手拂过额前一缕顽皮的青丝,对着林星洒脱一笑:“你好啊小师弟,我是你的二师姐,何秋扬!”

小小少年的心,彷如融化在这一刻。

前世的千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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