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和尚担心师九州再折腾,终于肯拿出件像样的法宝——一条烟云带,讲将师九州捆了。
师九州此时的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他虽修行了好几百年,却鲜与修行人打交道,除了羊山道的祖师因为死了被他压着打,他一直都是被对手虐待。他见静月几个年轻,便以为他们好欺负,却没想到踢到了真正的铁板。
静月和清水和尚是修行界公认的青年俊彦,顶好的修道苗子。清水和尚的师父对他极为放纵,多宝楼里的法宝任他取用,实力比之静月还强悍几分。苏夜的天资虽比不上二人,但也是上等资材,又有了天眼匡扶,奇遇连连,这实力也不算差。琴烟,排资论辈,她比静月还高一辈。她爹爹是南王紫顺,当初因为恋上琴烟她娘俞曦鸿,被他师父逐出师门。但一身修为没有废,法宝也没有收。他年纪大了才生琴烟这么一个独女,因此对琴烟的栽培是尽心尽力,不让琴烟走捷径,而是一步一步地打了底子。别看琴烟年轻,但若真论根底上的功夫,师九州这一身的歪门邪道不一定比得上她。
“你们谁说实话,告诉我这墓是谁的,我好放了他。”静月提着长风剑,一边挑拨僵尸的遗体,寻找蛛丝马迹,一边问道。
“他的!”师九州和黑影异口同声道。
“你们俩挨个说,谁说的有道理我就放了谁。”静月寻了会,没查出什么头绪,干脆不再寻找,直接坐等答案。
清水和尚道:“还等他们自己说做什么,不如用搜魂的法术,把他们的神魂拿过来拷问,这来往过去,还不一清二楚?”
静月以为清水和尚在故意说给两人听,吓他们,便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以前用过搜魂的法术,被施了法的人好似活死人一般,浑浑噩噩,行尸走肉地过了下半生。”
清水和尚道:“那我便用了。”言毕,一把将师九州摄过去,雪白的手掌猛地拍在师九州的天灵盖上,发出“啪”的一声。
师九州痛得大喊道:“我又没说假话,你搜我做什么?”然后“啊啊啊”叫个不停。
静月以为清水和尚不会真用搜魂法术,却见师九州面目狰狞,痛苦万状,感到不对劲。再看清水和尚,清水和尚面无表情,眼光里却流露着凶狠,不由吓了一跳。静月忙示意琴烟,琴烟会意,讲琬素绫抛出。琬素绫“刷”地卷上清水和尚的手臂就往回拉。
清水和尚冷哼一声,左脚往外一迈一跺,震得祭台动荡不已,血海翻腾。
琴烟惊讶地发现她用琬素绫居然也拗不过清水和尚,忙又使了秘术,不停震荡琬素绫,让清水和尚难以持续用力。
苏夜见琴烟应付困难,道:“我来帮你。”说时,用寒冰泪刷出一道寒芒刺向清水和尚。苏夜正常的料想是清水和尚会躲开,谁知清水和尚不闪不避,直接用右手抓住寒芒,流下鲜红的血液。苏夜吓了一跳,忙撤到一旁,生怕伤了清水和尚。
静月惊怒:“清水你疯了不成。”忙飞身上前,一掌抵在清水和尚右手腕,让清水和尚松了手。
这时,那个被静月困住的黑影忙叫道:“我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你放了我,我便告诉你解决的法子。”
静月闻言大怒,将长风剑撤回,然后演化一巨掌,抓住黑影,狠声道:“你快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投进炼妖炉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影闻言却“桀桀”笑起来,道:“小子,你要是想救你那同伴,却还要保持这么高的姿态,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你要是诚心诚意要救你那同伴,就先把我放了再说。”
“把你放了你又捣鬼怎么办?”
“你放了我,我自然不会对不起你。”黑影说话既绕弯子又阴阳怪气,让静月很不舒服。
静月见清水和尚渐渐失去理智,一咬牙,道:“我把你放了,你莫要骗我,否则——”静月没有接着说,直接把长风剑收了。黑影见长风剑的牢笼消失,心中大喜,就要往老槐树飞去。
静月面色阴狠,冷笑一声,大声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说时,大手一抓,将黑影抓在手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时,静月将左掌猛地拍到黑影上,手中顿时冒出滚滚黑气。苏夜吃惊地看着静月,他从没想到静月居然会使用搜魂术,搜魂术歹毒非常,臭名昭著,一向为正道中人不齿。
黑影在静月手中惨叫连连,不住求饶。静月却宛如没有听见,加大力量,欲将黑影灵魂中的所有记忆都搜刮出来。
不过半刻,那黑影便在静月手中烟消云散,不见丁点儿痕迹。
静月搜刮了黑影的记忆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老小子真是狠毒,死得不冤。”言毕,对琴烟道:“你看着清水点儿,莫要让他狂得厉害了。苏夜跟我去老槐树那。”静月说完,御起长风剑,带着苏夜往阵中心的老槐树飞去。
血海不复平静,血浪汹涌,从其他祭台上传来凄厉的僵尸嘶吼。苏夜站在长风剑上,望着滔滔血海,顿生波澜之感。离老槐树越来越近,压迫感和腐臭味也越来越浓。
苏夜用天眼扫视,只见骷髅头个个颤颤巍巍,萎靡不顿,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想来是黑影被杀了,而这些骷髅头和黑影同气连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才成了这样。奇怪的是,老槐树本应和骷髅头一样,展现出颓废的样子才对,可黑影死后,老槐树却展现出更加欣欣向荣的状态,十分吊诡。
静月的长风剑刚一靠近老槐树,老槐树便肆虐着树枝,将身上挂着的骷髅头不要钱似的往外砸。静月撑起气罩,避开蜂拥而来的骷髅头,对身后的苏夜道:“师兄今天就把口吐离火飞剑的绝学传给你!”说时,静月屏气凝神,青龙吸水般吞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开口,将喉咙中攒聚的离火尽数喷出,那离火刚一离开嘴,便化作尺余飞剑,射向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骷髅头一旦挨上离火飞剑,就变得嘎嘣脆,不一会儿就崩裂开来,落进血海。
苏夜正看得激动,忽然听见如水琴声从天而泻,自己的眼前随着琴声生出无数天花乱坠的异像。白象长嘶,猿猴奉果,一派热闹的景象宛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展现。更蹊跷的是,长风剑下方竟然出现了梁国都城长乐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苏夜想下去瞧一瞧,正要跳下长风剑,忽然感到自己袖子一紧。回头一看,只见一团热烈的火焰迎面扑来。苏夜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只听“啪”的一声,苏夜脸上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苏夜定睛看时,只见静月含笑看着他,刚刚打他的手还没有放下。四周尽是昏暗,长风剑下也是茫茫血海,血海上漂浮的死尸荡来荡去,散发着阵阵腥臭。苏夜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刚刚幸亏没有跳下去,如果只是落在血海里还好些,要是不下心掉进下面的玄阴三刀水暗河里,那可就是尸骨无存了。忙道:“刚刚多亏师兄了。”
静月道:“我刚刚搜了那什么羊山道祖师的魂,知晓他在这老槐树里藏了一把天魔琴,专门留作修炼罗刹不死身时用。可惜他在墓里一直被师九州压制,从来没有机会到老槐树顶上修炼不死身,这下倒便宜了我们。你刚刚听得琴声便是天魔琴弹出来的,清水也是受了那影响才发的狂。”
静月说着,慢慢到了老槐树旁,点了点头,对苏夜道:“我在外面护法,你进老槐树腹中取天魔琴,记得把琴弦斩了。”
苏夜点点头,握着寒冰泪,飞跃到老槐树的树干上。他回首望了望静月,静月只是笑着,并不上前。血海翻腾,血水不住往老槐树身上漫,苏夜咬了咬牙,暗运真元,用寒冰泪在老槐树上挖口子。令他意外的是,这老槐树外强中干,被寒冰泪轻松地挖出木屑。加上苏夜有天眼,挖得也越来越顺手。
苏夜挖得正欢时,老槐树突然发了疯,欲做垂死挣扎。天魔琴声曼妙,不断冲击着苏夜的心神,让苏夜难以专心。老槐树的树枝在外面乱拍,让苏夜站不稳,只能勉强抚着洞里的树壁强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槐树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从放天魔琴的台上慢慢往外面渗出黑色的水。苏夜看得头皮发麻,如果没看错,那黑水正是玄阴三刀水无疑了。也不知老槐树的材质是怎么个特殊法,玄阴三刀水竟然对它毫无影响,一点腐蚀的迹象也没有。
“哈!”苏夜想起静月使离火飞剑时,故意把真气运行的轨迹露出给他看,马上仔细回想,照着法子吐了一口离火飞剑。
可他吐出来的不过是拳头大的一团离火,绕着玄阴黑水飞了一圈便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