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柏公公黄澄澄的脸皮春意盎然。玄公公的到来好似春风拂面,更为他徒添几分兴致。
秋日本无痕。怎奈紧挨着云琯的柏公公呼吸急促,生生在两人周围打出一片白花花的天地,轻柔暧昧地笼罩着,烟雾缭绕,美好的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一对璧人。
“姐姐这逸晴宫真是有趣的紧呀,送出去的人,还有再讨回来的道理。”魅妃羞恼地点向云琯,闷闷地叫出声来:“从前他在逸晴宫当差,柏公公怎不收了他?这会子在本宫的知春苑做事,倒是招人看上眼了,哼!”
“是么,小柏子,竟有这回事?”宜妃水眸凝凝,看向云琯时眸中赫然闪过一丝惊诧和疑惑,浅笑勾唇,若有所思。
“那会子奴才虽见了,可这小子不是还没长开嘛?还是在魅妃娘娘那里养的好,奴才这不再一瞧见,就忍不住了。”柏公公舔脸笑着,毫不知羞。
“哼,真是欺……”魅妃下颚绷得紧紧的,勉强咽下怒气。
“好了,”宜妃挺着肚腹,扶了玄公公,“笑闹够了,小柏子便送魅妃妹妹回去吧。本宫乏了。”
柏公公噤了声,没再言语。
回到知春苑,魅妃没来得及处置云琯,便被秋萍姑姑急急引进内院去了。李芸雁病得厉害,病恹恹地气若游丝。
“妹妹,你怎样了?”魅妃抓住李芸雁滚烫的手,焦急地问。
“姐姐,我无事,咳咳。姐姐去逸晴宫,可还好?”李芸雁气息微弱的道。
“哼,气死本宫了!”魅妃扔了妹妹的手,气鼓鼓地跳脚:“妹妹你叫本宫去求韩曼宜以谋后路,却不知晓,韩曼宜那贱人欺人太甚!她故意在知春苑安插小云子那些眼线,串通碧玉谋害本宫。碧玉被本宫撵了出去,她竟让柏老狗讨要那眼线回去!明目张胆地玩弄本宫于股掌,到底将本宫置于何地!本宫这就差人把他们打死,免得再受羞辱!”
“咳咳。姐姐息怒,这会子切不可受人把柄,因小失大……”
云琯贴在墙根,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探查内院情形。魅妃此时怒不可遏,当她是宜妃的眼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宜妃在逸晴宫内经过柏公公一番叫嚷,显然也看清了她的面容,生了疑。
两不相容,她或许不日便须跑路了,金铃里的师父拓跋昂“一时三刻后打开法阵”便能脱身出来,正好可助她帮忙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形势先!
等等,那是什么?
李芸雁身上浮游着模糊的一团。灰突突的,看形状似是人的躯体,不停地变幻流动。触及边缘,便是凄凉阴森之感。冷的冻彻骨髓,刺骨的寒意沿着空幻的神识,冰冷了云琯的骨骼肢体,血流为之停滞,霎时置身于深不可见底的冰窖中,发丝根根直立,嗡嗡似有静电弹出。
“啊!”云琯半响才缓过来,立即收了神识,全身黏糊糊的血液渐渐加快流动,凝滞的精气小股小股地从各处冒出,抱着流光溢彩的星点涌动。
那是,阴魂么?
云琯思考良久,记起自碧玉走后李芸雁便一病不起,呼出的气息还有一丝察觉不到的熟悉感。联想前时运功调息,听闻李芸雁梦中惊声大叫“娘娘莫赶我走!”云琯觉得身子骤冷,如同寒冬里九天掉落的冰雪。
难道那,是碧玉?碧玉附了李芸雁?碧玉她,死了?
云琯又散了神识仔细瞧看。只见那团乌影紧紧缠着李芸雁,口鼻处乌气森然,通体发乌,印堂发黑,眉眼阴柔地如同地狱。李芸雁起身或躺下都如影随形,如蛆附骨,一步不离!
暮色漆黑,寅时已至。左等右等,依然不见许诺出来寻她的拓跋昂。身为金铃里的上仙,说话不作数是什么鬼?
云琯听着内院魅妃闹闹哄哄,抚着金铃,忽然觉得有些头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拓跋昂上回说过,他还没弄清金铃的玄机就给困进去了,靠他解开金铃的法阵决然比猪会上树还不靠谱。
“唰!”云琯神识浸于金铃,眼前一黑景色一换。睁眼间,金铃里依旧碧水蓝天,风华绝代的美仙男拓跋昂端坐于湖边,桃花眼眯着,神情悠然。
“拜见师父。”云琯见拓跋昂笑眯眯的没怪她私闯,按捺住心中忐忑,全了礼数。
“呃,乖徒儿,”拓跋昂苹果肌堆起,张扬的眼眉倏地扭作一团,主动提到,“法阵……嗳,为师……”
“打不开么?”云琯耸耸鼻子,唇角耷拉下来,举头望天,大眼睛瞪着天上松松软软的云朵,委屈地眉梢颓颓。上回她便从他口中得知,没有金铃使用的法门,这逆天神器现下不可用。
可没想到,他这神器附赠的仙美男也只中看不中用,出都出不去,还想抱他大腿混呢,结果他自己如今也就是根软软糯糯的腿毛。
“看来很复杂啊。”云琯无奈垂眸道。
“唔,金铃法阵即是困了老夫这许久,自然很复杂。为师本以为金铃认主即可,然……嗳,功不可冒进,解开法阵终须一步一步来。”拓跋昂白白的衣袖掩面,不好意思地偷偷摸了摸鼻尖。
“是么,师父困了许久嘛?”云琯昂首,眉梢抖抖。
“徒儿你瞧,如今是何岁月?”
“云川大陆青坞一二二九年。”
“……青坞是神马?”拓跋昂再摸鼻。“云川大陆历呢?”
“云川大陆历?”
“……”拓跋昂桃花眼眯起,蹙眉道,“那苍悟老怪还活着吗?”
“苍悟老怪是个什么鬼?”
“那南圣上仙?
“不造。”
“太惑真人?”
“不造。”
“紫霞仙子?”
“跟齐天大圣跑了。”
“……这青坞,是凡人国度?没有仙人么?没有听闻过什么仙人?”拓跋昂吃惊道,“怪不得……”
“歪楼了师父,”云琯可怜兮兮地巴望着美仙男,眸中浓浓的希夷之光duangduang地叩击拓跋昂羞赧的心怀,“真的打不开么?”
“乖徒儿,师父知你孝心,与为师感同身受,想助为师脱困。”拓跋昂体贴地感动道,“师父向你保证,日后解开法阵定会出去陪你。只是如今,真的打不开啊!”
“呜呜。”云琯瞧着仙美男受困而不得救,她自己身边危机重重,还粘着危险莫名的臭老柏,不由泪光盈盈。
“徒儿,为今之计,唯有由你成长提阶,打开法阵!待到你修炼到元婴之后,婴变之时,便可解师父之困!届时,师父定会带你遨游天下,览遍乾坤!”
“嗖!”云琯但觉白光一闪,胸前一凉。薄薄的上九天大阴阳心法的第一层落于师父的掌心,再度递了过来。
“徒儿,你神识已修,仙力尚未达到炼气一层。但魂力强大,灵根尚可,待日后炼气三层便可重聚女儿肉身,重塑灵根,九天在上问道修仙!”拓跋昂白衣阙阙,丰神飒飒,激荡昂扬地仿佛回到当年威震四方的婴变拓跋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