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掉火烛,一束耀光破开云层射入大地,轻轻落在万人空巷的大地上,皇宫被寓意喜庆的红布包裹,层层叠叠,编织出一个又一个梦境与期待,却不知是深渊还是孽缘。这场联姻,每个人都带着重重心事,也不知几人是真心祝福,却愿他们今后能平安相待。
这也算是楼无月对秦冰嫣的祝福吧。
屋内,媒婆进房,对秦冰嫣轻声道:“太子妃殿下,时辰到了。”
秦冰嫣掩去泪沫,仰天轻轻眨眼,想起楼无月的笑容,她便将涌起的那抹悲痛之情缓缓压下。今日成婚后,便是一辈子的事了,事成前她还在左右摇曳不定,不知是否应将自己的一生陪进去。但若因此能帮助姐姐,并且揪出皇室内部的那个密奸,也算是了了她心中两大意愿了吧。
媒婆走进去,轻轻扶起被一抹晕红遮住视线的新娘,慢慢向外踱步。坐上艳红的花轿,那是每个姑娘心中所愿,那是每个女生幻想了上千个日子的时刻,此刻却是秦冰嫣心头上的痛楚。悲喜交加的日子,真的是一种折磨,绕是她现在还并未真正成婚。
“时辰到——起较——”
秦冰嫣感受到轿子的抬升,一路上轿子左右晃动,身上的饰物相撞擦出沉闷的声响,盖头上的吊坠牵着红布摇曳,遮住了新娘那张娇艳美丽的美好面容。
姐姐……
秦冰嫣努力控制几欲迸出的哭意,在下轿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视线,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柔。这世间,最爱她的、真心待她的便只有姐姐了……
秦冰嫣闭上眼,忍住快要破眶而出的泪珠,忍住掀开盖头去拥抱那视线的主人,忍住快要失控的情绪,在身边人的轻扶下,提脚跨入门房。
楼无月从始至终一直注视着这个妹妹,微微失神,直到一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方才回神。
“我没事。”
君尘夜把下巴埋入她的颈间,努力忽视掉那双瞳孔里的晶亮,闷闷地“恩”了一声。
幸好众人的视线都在这对新婚壁人身上,并未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
“恭喜太子殿下,喜得佳人呀。”
“今后府上多了位妻子,怕是要热闹许多呀。”
“这秦国公主可是出了名的贵人,太子殿下好福气呀。”
“多谢。”哪怕是大喜之日,君归绝依旧淡漠冷清,浑身上下透露着疏远的气息。
许多官员都是老辈,大多数都见证着这个未来储君的成长,早已见怪不怪,对他的态度倒都无话可说,无怨可抱。皆是呵呵一笑,缓解尴尬的气氛。
“……”楼无月端着酒杯,微微撇嘴。怎么说呢,她对君归绝的态度也算是意料之中了吧。
原本冷着脸跟一些大臣们谈话的君归绝,转头时无意间看到了楼无月,眼底滑过一丝亮光,可随后又黯淡下去。
楼无月莫名头皮发麻,抖了两抖,便撇开头默默地喝了口酒,尽量无视那个未来帝皇。
岂料君归绝丝毫不如她意,端着酒器越过围绕在他身边的大臣官员,直径向她走去。
君归绝每走一步,楼无月的心就颤动一下,一步步仿佛都踏在她的心尖口上。
“楼小姐,不说些什么吗?”
楼无月寻声望去,却见君归绝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前,端着酒器一身喜庆红衣,眉眼处皆是寒气魄力,凌厉的目光却闪烁着些许柔色,居高临下看着楼无月,庞大的身躯挡去了门口的阳光与殿内的烛色,似乎将楼无月困在了他的身影下。
楼无月眼角微抽。
好死不死的,君尘夜这会儿恰好走出去和爹爹谈私话了,扔她一个人在这儿瞎尴尬。真不知道这君归绝到底是怎么想的,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日,新娘都入房等候了,他不去敬酒唏嘘却跑到她面前主动要求祝福,就不怕被有心人传出绯言乱语吗!
可就是仗着今日大婚,楼无月才没敢像往日一样拒绝,左右思虑下,这才端酒起身,朝君归绝俯身一拜,恭敬道:“恭贺太子殿下喜得娇妻,实乃爻羽荣光之际,如今鬼王与战王皆于门外商谈议事,不可贸然打扰。臣女身为战王府小姐、鬼王妃,特此替他二位祝贺太子殿下。臣女愿自罚三杯,其一为鬼王缺席,其二为战王失礼,其三则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长长久久,恭二位喜结良缘。”
几句话说得振振有词,铿锵有力,不待君归绝做出反应,便将酒器举至唇边一应而下,随后又自倒两杯,皆是将酒喝了个透。随后,她又将空酒杯倒下,无一滴漏下来,示意此酒喝完。
“好!”各大臣立刻喝彩鼓掌,“楼小姐好酒量,这般豪爽,真令人敬佩。”
“过奖。”楼无月放下酒杯,对君归绝微微屈身一拜。
刚想坐下去,就听见头顶又传来一阵声音,“楼小姐至今未婚,怎可自称为‘鬼王妃’。”
楼无月浑身一颤,现今还保持着准备坐下去的姿态。君归绝这话是何意,是想当众给她难堪的吗?
“臣女与鬼王殿下已订婚,世人皆知此事。本想遵守礼节,奈何鬼王殿下性急,已命鬼王府上下唤臣女‘鬼王妃’,道是提前适应,结婚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臣女受其影响,也是为了不让鬼王殿下不高兴,这才自称‘鬼王妃’,如今太子大婚,这等虚无称呼从臣女嘴里脱口而出,实乃臣女考虑不周,请太子殿下恕罪。”
说起鬼王,楼无月微微以衣袖遮面,似是女儿娇羞之态,无不让人羡慕他们之间的亲密恩爱。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鬼王和楼无月这对壁人议论纷纷,有嫉妒也有祝福,更有人觊觎讨好楼无月,以攀大枝。
楼无月心里暗暗冒汗,幸好她用绯闻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否则君归绝此话还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猜忌与传言,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真不知道君归绝到底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与她作对,是想与她为敌吗。
“可是,如果鬼王还未与你结婚,那表示其他人也有资格吧。”
楼无月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