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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闲梦起,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南渌,满城飞絮崐清晨,忙杀看花人。

闲梦起,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望江南

杭州,历来是富贵之乡,繁华之地,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头枕几大山脉,身披一条大河,如丝带般斜插而过。南北都有通往四面八方的官道运河,正是青山碧水。而江南的烟雨娟携秀丽,杭州的亭台楼阁,婉雅素洁,历来被文人骚客为之吟唱其风墨文韵,风流才子流连往返于烟花锦缎之间,武林剑客痴迷与卧虎藏龙的青砖瓦巷、高山流谷之中。

丝丝细雨,整个江南笼罩在烟雨蒙蒙中,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时刻,西湖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一艘精致典雅的画舫悠闲的飘在湖面上。轻云一身白衣,闲散的躺在软垫上,璇姬今日则是一身淡绿的绢纱罗裙,云髻高挽,淡施脂粉,显得高贵典雅,悠扬的音乐从她纤纤细指下缓缓而出,韵味十足。旁边,紫雪正在一边忙碌的煮茶,茶香四溢,淡淡的水雾冉冉升起,随风飘向舱外,紫雪一身淡紫的轻纱罗裙,在水雾中看不清楚的脸蛋,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美。

一曲完毕,璇姬后仰靠在身后的饿软垫上,拾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叹了一口气“哎!不管我怎么练,就是达不到你的境界!”

“听琴识心境,你现在焦躁,一心想胜过我,当然只能在技巧上取胜了,而意境则稍差了一些。”轻云闭着眼睛悠闲的说。

“是啊,小姐的心静的跟一面镜子似的,璇姬姑娘,你瞧,我煮的茶怎么都没有小姐煮的好!”紫雪的声音甜甜的,一双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

“我说轻云啊,要不你上我烟雨阁去登两天台,帮我拉拉客人。”璇姬趴在轻云身边笑眯眯的看着轻云。

“璇姬姑娘,你要是不拍被浣花溪的姐妹们骂,你就尽管叫小姐去好了。”紫雪一瘪嘴,很不满。你自己去青楼就算了,干嘛还要拉着我们小姐去啊。

璇姬转念想起浣花溪的那些姐妹们,对轻云有一种几乎疯狂的保护,还是算了,要不然自己肯定会被打成猪头。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趴在窗口边看着外面的景致,细雨丝丝,微风轻拂,织成细细的水帘,那些文人墨客撑着伞,站在船头品诗做赋。

“你别皱眉头了,上一次从京城回来后,我做了两首曲子,回去拿给你,再帮你登台一次,别不高兴了。”轻云起身靠在璇姬身边,璇姬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和着清风里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真的,太好了,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做的严严实实的,不会有人知道的。”璇姬异常兴奋,也许可以看见面前这个整日素衣素服的女子淡施脂粉的样子呢。不过心里还是小小的不爽了一下,她就这样素面朝天就已经清丽脱俗了,要是稍微修饰一下,那不是更美了,女人嘛,总一点虚荣心的嘛。

“你就别打坏主意了,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宁愿去教母猪跳舞,也别去劝小姐上装。”紫雪揶揄的看着璇姬。

“哎!也是啊,不过这样也好,我比你美啊,至少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一下。”

“江南女子婉约,北方女子豪爽,就是没有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女人。没救了!”轻云淡淡的笑着。

“这不叫自恋,叫自信对吧,璇姬姑娘。”想起每次璇姬总是高昂着头信誓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那叫自信,什么自恋啊!’就一阵发笑。

“臭丫头,你取笑我!”璇姬朝紫雪扑过去,挥手就打,两人闹做一团。

看着她们笑闹成一片,轻云也会心一笑,想起第一次见紫雪的时候是在冬天,那时候好跟师父在一起,在一家妓院门口,小小的紫雪被姨妈卖到青楼,紫雪抵死不从。轻云不忍心才将她救下。紫雪聪明机灵,又乖巧伶俐,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闲暇时教她读书写字,弹琴练武,紫雪聪颖好学,各方面都小有成就。而跟在自己身边的这几年,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经过无数的风风雨雨,两人已经非常默契了。

璇姬原名姚凤仙,是北方鲜卑的一位官家小姐,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江湖人称的“无影公子”东方影,东方影看她机智聪明,甚为喜欢,收为徒弟带在身便跟着自己行走江湖,还未出师,就被家里安排了婚事,“无影公子”劝说无效,一气之下带着璇姬南下,而璇姬就自己在杭州开了一家妓院,把家中的父母气的不轻,可她自己却乐在其中,原来“无影公子”也是那么有趣的一个人啊。

一次在西湖上游玩,无意间听见了自己的琴声,偏要跟自己比试,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听说自己成立了浣花溪,专门帮助那些被欺负的女子,闹着自己也要加入,搜集情报,打理生意,功不可没。而多次与自己出生入死,嫣然已成了生死之交。而这个人最大的喜好就是拉着自己比试,比武功,比琴棋书画,屡战屡败,也越战越勇。

轻云抚上那把九玄琴,那是师父送给自己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偶然一次被璇姬看见了,死皮赖脸的抢了去,为这事,紫雪硬是伴年没有跟璇姬说话。白皙修长的手指从九玄琴上缓缓滑过,一曲平遥古韵,从手中缓缓而出:

明烛灭,天山寂寞雪;

塞上风,曾过五陵阙;

两生花,相逢几刹那;

千江水,独映忘川月。

你,江山无垠,策马奔驰远;

我,岁月静好,手抚琴弦飞;

酒,一杯绿蚁,新醅入喉醉。

夜飞雪,飞过窗外碧寒水;

玲珑阙,惊鸿一掠过水;

却留恋,尘世烟华如醉。

白鹭飞,望斜阳山暮水云乱;

剑光寒,青锋一展笑阑珊;

轻舟去,朱雀黯离歌短。

欢聚尽,碎罗衣,人难挽,荷叶舟,长亭栈,夕阳下,断弦音,如风叹。

整个西湖上,寂静无声,只闻这《平遥古韵》在湖面缭绕,琴音不绝于耳,让人心神荡漾。纯净、空灵,让游客们驻足,侧耳倾听。曲毕,还是一阵呆愣,忽听一声高呼“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响起“奴家杭州头牌摇芳阁的流光,还请高人现身一见!”

轻云懊恼的摇摇头,与璇姬对视一眼,璇姬则是一脸笑意:谁叫你弹的?紫雪见状,起身走到船头,看着接近的画舫,一名身着绫罗绸缎、装扮高雅的女子站立于船头,身旁是一位绿衣丫鬟撑着伞,流光满目柔情,风情万种,妖娆妩媚。

紫雪盈盈一拜“流光姑娘,各位小姐、公子,我家小姐随手拨弄而已,打扰了各位游湖的雅兴,小女子在此替我家小姐向各位赔礼了。”

这个女子生得美丽倒还是其次,但只见她一身淡紫素装,神态安娴,眉宇间尽是悠然秀雅。在这么多男人的眼光注视下,却没有一丝羞怯害怕之态,依然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温和有礼,高雅宁静。这等的风姿气度,便是许多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也是没有的,却是别人的侍女。众人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吃惊。

在众人连声邀请之下,紫雪也无可奈何,向船舱一望,璇姬从里徐徐而出,掩口淡淡一笑,媚眼如丝,盈盈一握的纤腰,似若柳扶风,却笑的花枝乱颤“奴家见过各位!”

“这不是烟雨楼的幕后老板璇姬姑娘吗?”众人又是一片抽气声。

烟雨楼是杭州最大的青楼,烟雨楼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烟雨楼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只要姑娘自己不愿意,就没有人可以强迫她们卖身,而能够去烟雨楼的均是一掷千金的商贾或者是一吟成文的大才子,或者是身怀绝技的人。很少有人会觉得那是一个青楼,而是一个让人放松的高级娱乐场所。

谁也不曾想到烟雨楼的幕后老板居然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璇姬循声望去,一名玄衣男子,剑眉星目,手持一把折扇,静静的站在那儿,衣衫随着清风微微飘起,风流倜傥,身后跟着一位青衣武士服的男子,怀抱一把长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卓天放卓公子啊!璇姬这方有礼了!”

卓天放是名满江湖的人物,十五岁行走江湖,一把折扇,打败无数青年豪杰,而卓天放人品风流、才华横溢,是许多芳邻女子的梦中情人。

“璇姬姑娘不请在下喝一杯吗?”卓天放‘噗’的一下打开折扇,示意的摇了两下。

“呵呵………卓公子说笑了,要品酒赏乐,奴家在烟雨楼恭候大驾。”

被晾在一边的流光不乐意了,卓天放是自己的座上宾而自己对他也是痴情一片,明知道他风流倜傥,红颜知己甚多,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就和别人调情,那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璇姬姑娘,流光听闻璇姬姑娘刚刚奏的平遥古韵,料想璇姬姑娘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流光对音律也颇有研究,不知璇姬姑娘可否赏脸指教一二。”说毕接过旁边丫鬟递过来的亲,试了一下音,一曲《秋水》倾泻而出,流畅悠扬。

曲毕,众人连声叫好,流光得意的看着璇姬,却见璇姬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没有说话。

“璇姬姑娘觉得流光的曲子演奏的不好吗?”卓天放笑着说。

“哪里?哪里?卓公子说笑了,流光姑娘乃杭州第一花魁,那琴技不是一般的好,怎么能不好呢?”璇姬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流光,发间的发钗微微晃动,像似在嘲讽世人的无知一样。

“璇姬姑娘似乎并不怎么满意呢?”流光涨红了脸。

“真要我说啊,流光姑娘琴技非凡,璇姬自认不如,只是可惜啊,不知道是流光姑娘在青楼里呆久了,你的琴音太多的杂质,不怎么纯净。璇姬浅评,还望璇姬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评的好,流光啊,看来你的技艺是有待提高哦!”卓天放笑着拍拍流光的肩膀。

流光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哎!累了,我们该回去了,卓公子,璇姬在凤水轩备好酒席,恭候大驾!”说完就起身钻进了船舱,紫雪轻摇桨橹,画舫缓缓而去。

“这个璇姬不简单呢!”卓天放身边的那个情意武士若有所思。

卓天放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心惊,画舫中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不简单啊,而她身边的流光则是死死的看着远去的画舫,心中的恨恨的叫着一个名字“璇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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