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英雄,香车美姬,当年吾皇可是明京公子之中最为风流倜傥的一位,曾经为那王家二小姐采尽一山的寒梅,那可是寒冬腊月人迹罕至的冬梅山啊……说起冬梅山,就不能不说他的奇异,据说此山春夏秋三季片草不长,光秃秃的整个一鬼山,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在一夜之间长出整山寒梅,据说……这有关一个传说,什么传说呢?”说书的中年文士用手中山河扇一拍桌子,幽幽道:“请听下回分解。”
围坐在茶馆儿里的大人小孩嘘声四起,户明也跟着嘘声,中年文士微微弯腰,极其风骚的转身而去。
“走了。”坐在旁边的明户道士招呼了一声。
“师傅,你说那个冬梅山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有冬季才开梅花,其他时间说是连一根草也没有?”
“哦,这个呀,”明户道士略微沉吟,似乎是想该不该说的问题?,“那座山,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个魅惑人间的妖女被佛门高僧以大神通镇压,那妖女境界高深,曾被打落一个境界,所以才被镇压,但即便被镇压,也不甘沉沦,所以以每年三季的一山生气供养冬季的血梅花,借此试图恢复境界,那明京之帝当年也是精彩绝伦的人物,竟然能折了那一山梅花,以前以为这些个人间帝王不过酒囊饭袋……是我有些小气了。”
二人来到青树山脚下,这里能进山的,唯有一条石阶。
“那为什么这妖女会被那和尚镇压呢?他是真妖吗?”户明很好奇。
所谓真妖,便是天生而为妖的一类生灵,而凡人们口中的妖多是指动物得天地灵气浸染而修得妖身,修得境界的一类生灵,这类妖只能称之为“妖”,真妖在此方人间据说只出现过不多的几回,但每一次出现,便是天下大乱。
“不,他是一只千年的百灵鸟幻化而成,以其歌声不知魅惑了多少男子,所以那和尚才会出手镇压。”
户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既然是已经修行千年的大妖,那为什么要与那凡人男子过不去,以它的境界,应该是不入红尘的一类生灵了吧?”
明户道士眼睛看了一眼这满山的绿树,树叶上雨水微落,冰凉干净,二人脚下的石阶向后退的很慢,因为他们走的很慢。
“没有生灵能逃脱的了红尘苦,即便有,那也是你我不可知的境界,而且,那百灵鸟之所以魅惑世间男子,是因为它修的就是情意。”
户明的手握了握,“既然是情意,那为何要镇压?”
“因为……那妖女,绝情绝意。”
“真的没有从这里走过去的奇怪之人?”
“没有,”吴老汉很肯定的说道,“因为这几日大雨,陆路和水路都不能走,出城的不能走,在外的人也只能随地找一处地方休息,而且这季节本来就人少,来老头儿这儿的人就更小了。”
白马车在王烟身后慢慢走着,车轮在地上碾出深深的两行坑道,浊水从泥里渗出,渐渐填满了坑道。
汤海用手拨开珠帘,眼睛静静看着白马脚下的地面。
王烟轻轻道了一声谢,转身向渐行渐远的马车走来,他的脚踏在松软的泥地里,在上面印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珠帘落下,珠子相互敲打出引出轻轻脆响。
“你看这地上的泥水里有什么?”汤海轻声问道。
马车的车轮渐渐转快,泥地里留下深深的马蹄印。
王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静静感受着双脚走在泥地里时的那一份莫名缥缈的剑意,仿佛由天生成,似乎是完美而不缺的宝玉。
他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好像感觉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诉说着这红尘的道意。
“泥水里有一柄剑遗留的剑意。”王烟回答道。
汤海似乎没有想到王烟会这样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此方人间一直有一个一脉单传的修门,或者说不能算作修门,但其源头甚至能追溯到万古前的时代,那时的人间五大修门不过深山中无人可知的诡僻之所,从未有人知道,也从未有人去过,直到当时那些惊艳绝伦的人物找到这五个地方,才有了今日的五大修门。”说到这儿,汤海停顿了一会儿。
他转头看向车后,微微有些错愕,不过片刻释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五个地方想来也不是那么简单?”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这是王烟第一次发问。
“对,万古之前,阴阳二间还未分离,人间惊艳绝伦之人多不胜数,可不知为何,他们都在同一时间进入以往无人敢轻易涉足之地,最后才知他们都是为了这五个地方……地方找到了,可人太多了,所以厮杀便开始了,也是那时,人间出现了六个最惊艳之人,下面的你应该猜的到。”
王烟点了点头,“是其中五人得了这五个地方?”
“嗯,但当时又有谁知道这看似什么也没有得到的人,却得到了对许多人间修者来说最渴望的东西……道剑十三。”
天空落下一滴雨,打在白马的鼻尖上,驱鬼铃轻轻响着,乌云微堕,四周飘来冰冷意。
柳七看着刻有“青树”的大青石,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阵阵惊慌恐惧,他握着左手的木简,木简在“咔咔”的响着。
乐羊感觉到柳七的情绪,他没有回头,只是停在那里。
好一会儿,柳七才长吁了一口气,风吹的白衣摆起。
乐羊的脚步重新迈起。
“惑人?”柳七轻轻自语。
中年文士又极其风骚的拍了一拍山河扇,迎着眼下大人小孩儿期待的眼神,心中满足非常。
“说这冬梅山呐,可有关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传说,说是四百年前有一个美艳天下的女子,歌唱的如同仙女轻吟,晚霞迷醉,天下无论王公贵族,布衣士子,都为其或一掷千金,或生死相随,当时的整个天下都流传着才子们为其赋写的诗句,果真是惊艳了整个天下……”
文士喝了一口茶,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眉目之间的沧桑总让人忍不住去猜想这人身上的故事。他的周围没有人,因为他们害怕他手中的刀,搁在桌脚的矛。
可惜,有人不怕,在茶楼的对面,刚好是“青水楼”,这是青树唯一的红尘之所,以往总是吵着闹着喜迎客人的她们此时眼睛只是炽热暧昧的看着靠窗子坐着的这个人。
不年轻了,可浑身散发的那种男子的凝练沉静让这些久无依靠的女子打心眼儿里向往。
“若是能与他做一日夫妻,即便今生不嫁也罢了!”很多女子心中道。
那些在街上徘徊的千金小姐更是久久站在茶楼旁的小摊儿边上不肯离去,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一种人会对他深恶痛绝,那便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