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焱回到‘松鹤酒楼’之时,杨戢已然起来,正在窗前看书。
杨戢一见李焱回来,不由轻笑道:“三师弟,你回来了,身子可还安好”?
面对杨戢这大有深意的问候,李焱立刻装作不知,看见杨戢正自拿书来读,不由一阵心烦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喜欢寻欢作乐,专喜欢独个儿躲起来读书哪!读书啊读书,你就不怕他奶奶的越读越输,讨不到老婆,败光了家当”。
杨戢微微一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李焱心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倒还差不多,说不定你背地里看得比我还过瘾”。嘴上却道:“快快去寻欢作乐吧,过几日,咱们便回青丘山了”。
杨戢则摇头道:“师父交代的事情还没半点眉目,怎能回去”。
李焱怒道:“你想去送死,老子可不奉陪”。
杨戢见其说得郑重,不由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李焱左右看了看,见其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将昨晚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杨戢越听越奇,待其听到北邙山鬼派的人也来了清河城时,饶是他素来从容淡定,也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过了半晌,方才道:“若真如你所言,这几日间,清河城定必还会拥入不少江湖势力,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李焱皱眉道:“不走吗”?
杨戢摇了摇头道:“你别忘了,除了咱们之外,还有韩师妹”。
李焱一呆,茫然道:“那婆娘怎么了”?
杨戢低声道:“咱们此次下山,可是为了祝融峰《火神诀》出世之说,若没个头绪,怎么回去交代,你我尚还好些,把刚才之事说了,拼了一顿责骂,也便过去了,那孤松师太可不是好相与,依照韩师妹高傲的性子,事情没个了结,断然不会回山的”。
李焱不由骂了一句:“带个婆娘,果然麻烦”。
杨戢表面说得轻松,心中却是纷乱如麻,李焱的话,乍一听,好似天方夜谭,实则细细一想,其间却是环环相扣,毫无半点破绽,可信度,却是极高。不由皱眉道:“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李焱笑道:“是一个骗吃,骗喝,骗嫖的老头”。
杨戢心下一惊:“难道是江湖异人”。
便在此时,忽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两人一惊,杨戢平复了一下心神,方才将门打开。只见门外立了一人,亭亭玉立,肤如凝脂,冷若冰霜,不是别人,正是韩冰。
杨戢不知方才之话是否被其听去,当下不敢抬头去看,诺诺的叫了一声:“韩师妹,早啊”?
韩冰则冷冰冰道:“走吧”?
杨戢吃了一惊道:“去哪”?
韩冰眉头一挑,盯了杨戢一眼。
杨戢顿时恍若被寒冰刺中,心中一跳,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干笑道:“韩师妹,清河城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再行游玩几日,在走也不迟”。说话间,用脚踢了一下旁边的李焱。
李焱哪还不会意,哈哈笑道:“是啊?‘怡红院’地大物博,咱们可还没玩够呢,对吧,杨二郎”?
杨戢听得李焱栽赃,不由心中叫苦,却也无可奈何道:“三师弟身当重责,师兄我敬谢不敏”。
李焱流氓一个,何曾听过‘敬谢不敏’这等文雅之词,不由呆了一呆道:“什么‘敬谢不敏’,可是拉稀了吗”?
听得此话,便是一向冷若冰霜的韩冰也差点笑出声来。杨戢则苦叹道:“买羊沽酒谢不敏,偶逢明月曜桃李”。
李焱大笑道:“借问妓院何处有,路人遥指清河城”。
韩冰听得李焱又说无耻话,不由眉头一皱,转头正看到李焱一脸坏笑,大有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之意,顿时怒从心起,脸色一寒。
杨戢赶忙低声道:“韩师妹,隔墙有耳,小心为好,过几日便是雷火派的祭火大典,恐与祝融峰《火神诀》出世大有干系,咱们观察一番,再作打算”。
韩冰神色稍缓,心中却是暗暗吃惊,这两人表面看来玩世不恭,言谈更是粗鲁随意,没想却有这般心思,短短一晚,便打探出这许多秘密,当真不可小觑。当下轻轻点了点头,便即向外走去。
杨戢无奈,只得紧跟其上。
李焱本不想去,忽然记起今晚还得给龙四带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食言而肥,当下也跟了出去。
杨戢说得一点不假,清河城山清水秀,交通便利,陆路水路,四通八达,物产丰富,沿途街道上的货物更是琳琅满目,多不胜数,直看得三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便在此时,李焱忽看到不远处正有一同济书店,不由大喜道:“你们先走,我去买几本书”。
陡听李焱竟要去买书,杨戢不由一呆,便是韩冰也是微微动容,她虽与李焱相识不久,却知此人不学无术,几与文盲相似,听他这么一说,好似颇爱博览群书的神气,心下吃惊道:“难道自己看错了此人,貌似粗豪,实则内有乾坤”。眼见杨戢脸色微红,低头疾走,生怕自己去问一般,当下只得忍住心中好奇,没有开口。
李焱则大步流星的朝那同济书店而去。
入得店内,只见店内四处书本堆积如山,有红有绿,或厚或薄,直是千奇百怪,无一不有。不由吓了一跳,心想:“他奶奶的,究竟是哪个疯子,造了这许多废纸来,祸害不浅,流毒天下”。
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何等艰辛,方才使百姓开化,文明使然,没想今日竟被李焱说做祸害不浅,流毒天下的疯子,真不知听闻此话者,作何感想。
眼见面前书山如海,若要从中找出《素女心经》,那非得十天半月不止,一念及此,李焱早已是毛骨悚然,正见柜台处有一老头呼呼大睡,好似冬眠一般,顿时提声暴喝道:“喂!别睡了,快给老子拿一套《素女心经》”!
那老头正字呼呼大睡,陡听这暴吼之声,直吓得跳将起来。
只见面前站了一条大汉,深鼻阔口,浓眉大眼,凶神恶熬,好似那门神一般,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呆若木鸡。
李焱心中颇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奶奶的,傻子不是,快给老子拿啊”
眼见李焱目露凶光,那老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颤巍巍的从柜子中摸了半晌,颤颤抖抖道:“大爷---素---素女心经来了”。
李焱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画风细腻,线条明快,粗细衔接,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拖泥带水,再加四色彩印,人物更是栩栩如生,曲线玲珑,粉弯臂股,隐约可见,肤如凝脂,眉目传神,顾盼生姿,唇如花开,千娇百媚,尽显勾魂夺魄,当真是妙到极处,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由心下大喜,顺手从怀中摸了一把金银扔了过去。
那老头一见江洋大盗竟还会给钱,自是眉开眼笑,千恩万谢。
李焱也不去管他,自将那《素女心经》收入怀中。步出书店,杨戢和韩冰早已走的无影无踪,心道:“今晚还要去会龙四,自免不了寻欢作乐一番,可买了这《素女心经》后,眼下已是囊中羞涩,此时杨戢不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到此处,顿时大喜过望,转过身来,奔向松鹤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