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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挖食充饥

这是末日。

大地在震颤,土地在翻卷,大雪瓢泼,冰风肆虐。

冷漠如寒冰的眼睛紧盯南方,猩红的鼻梁吞吐白气,苍白的嘴唇下,尖锋的牙齿有如锋刃,小山一般的体型震慑人心。冰天狼王站在高处,仰天长啸,吼声震天。

“嗷嗷嗷!”成群结队的冰天狼齐声长啸,应和狼王。群狼从大雪山中走出来,向南而去,浩浩荡荡。

冰天狼,大雪山中的王者族群,竟出现在雪原,向南挺进。

王云天冷漠的脸上布满冰霜,瞳孔中却难掩疲惫和恐惧,目视着狼群走远,才从雪中爬起来,身上的兽皮挂满了冰渣,冰渣却在快速融化。

冰天狼!比战熊兽更为可怕的物种,竟然也出现在雪原。

战熊兽、冰天狼、冰雷鸟、雪象……王天云见到各种雪兽从冰山雪原的深处走出来,若果不是在生死之际领悟“神隐”异力,他早就死在雪原上。

群兽向南而去,浩浩荡荡,势无可挡。

南方!只有冬圣学院能有一战之力,可也紧紧只有一战之力而已,群兽躁动,向南而行,这股力量并非人力可以抵挡,如果兽人再趁机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王天云心中沉重之极,不能就这样看着天冬遭难,可是他却颓然发现自己对现状无可奈何。

北方!往北方去,北冬防线一定不能出现差池,不然天冬不保,如果连北冬戍卫军都不能应对当前的局面,就是天要亡我天冬。

王云天神色凛然,望了一眼南方,身形一动,向北疾行而去。

******

陈默正在召开他接任族长以来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陈默站在山洞里的一处高台上,手里拿着那根古朴油亮的木杖,面向山洞里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万伊族人,头大不已,想到胖子的主意,总感觉不靠谱。

不过七八十米见方的洞穴,硬是硬生生挤下了一千来人,野人们搭建的高台,就占去了近四分之一。

台上,胖子一改往日作风,神色凝重肃然,板着个脸,站在陈默身侧,挺着肥滚滚的肚子,活像个大包子。

陈默还没开口,他就咳嗽两声,用万伊族的语言开始讲话。

“诸位,诸位,请安静!请安静!神使大人正在思考人生大事,你们这样吵吵闹闹,打扰到神使大人,后果很严重。”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扬起布满青色纹路的面庞,盯着陈默,一言不发,神色肃穆凝重,眼神崇敬。

“没文化,真可怕!”胖子心里面嘀咕,却开始分析现状,“现在,我们处境很艰难,大家伙儿都看到了,雪兽想打了鸡血一样,在荒芜雪原乱窜,搞不好天冬也一个样。啊?不知道哪是天冬,哦,就在南边,离这不远,跑快点十几天就能到。”

“咱们要是成天在雪原上晃悠,一不小心遇到雪兽,那大家不就玩完儿了。我们怕,兽人更怕,谁叫他们人多块头大。只要咱们就老老实实待在山洞里,等雪兽们把兽人们吃干净,就不用天天东躲西藏了。”

野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不住点头。

突然有个野人说了一句,人群一下子转了风向,一千人齐刷刷摇头。

“妈的,还知道吃。”胖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摸了摸日渐消瘦的肚皮,再一次瞧了瞧,眼前的山洞。

“大人,该你了!记得语气一定要坚决,这样我翻译起来也能震撼一点。”

陈默点了点头,举起木杖,想着跟胖子排练时的场景,眉头一皱,沉声道:“挖!”

说罢跳下高台,拿起一旁野人手里的大号长矛,开始往地上冰面凿去。

陈默动作熟稔,势大力沉,很快砸出一个冰坑,野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神使大人要做什么。

胖子神色一怔,卧槽,不用这么简洁吧,有这样鼓舞士气的吗?胖子愣了愣,旋即大喝:“快挖!下面有吃的!”

野人们一愣,一脸不可思议,不过也七手八脚开始朝冰面挖去,对食物,野人们同矿工们一样,有种莫名的热爱和偏执。

罗胖子被狂热的野人们挤出山洞,有些莫名其妙,让野人相信地下有吃的不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吗?不大力鼓动一番,怎么能让野人们卖力气。

罗胖子踮起脚,看了一眼,陈默的身影消失在冰坑里,不少野人们挥舞着长矛,在屁股大的洞穴里乱蹦。胖子心中不忿,这群没文化的野人,盲从盲信,没救了!

陈默挥汗如雨,全力挖掘。

罗胖子说得没错,他们不能在雪原上找死了,藏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水源和实物是最大的问题。

水源很好解决,冰原上到处都是,可是食物呢?北地从来都是食物匮乏的地方。可是罗胖子不以为意,淡淡说了句:“有能量的地方就有生物,有生物不就不有食物?”

罗胖子说他们只要找到一条黑曜石的矿脉,大伙儿就有救了。陈默心头一喜,天冬这块地方就黑曜石矿最多,而且找矿,对陈默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

陈默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找到一条黑曜石矿脉,罗胖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大呼有救了。

“挖!”罗胖子恶狠狠道。

“为什么?”

“有能吃的东西!”

“黑耀虫!”陈默恍然大悟,他在434矿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跟蚯蚓一样的黑耀虫在黑曜石里钻来钻去,却从没想过,那东西居然也能吃。

黑黢黢的黑耀虫,身上粘着油液一般的粘液,还有一股煤油的味道,想想都令人作呕。

想到要吃那种东西充饥,陈默胃里小小地翻腾了一下,可是天冬严寒,有的吃已经是天赐。

手里的长矛变了形,陈默换上一根,继续挖掘。

时间慢慢过去,陈默如同机器人一般,在洞里掘进,没有专业的工具,只能靠手里的铁矛,可是陈默很专注、很认真。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

这个时候,浅层矿已经可以瞧得着了,可是陈默依然没有看到黑曜石的影子。

难道是深沉矿,不对呀,陈默重新回忆黑曜石浅矿的特征,并没有发现问题。这里一定存在浅层的黑曜石矿,这是陈默挖矿近十年的经验积累,也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陈默继续挖掘,体力一点一点流逝,陈默已经能够很好控制身体,体力的效率被最大化,可是挖矿,还真是累呀。

陈默拿出胖子给他的半截馒头,掰出一半,递给一旁的卡布,自己一点点将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知道充分咀嚼之后,才将食物咽到肚子里,胖子说,他就剩这点存货了,今天一定要挖出黑耀虫,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陈默吃完馒头,卯足劲儿,继续开挖,当从老族长手里接过背上那根手杖时,陈默就明白了,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必须带着这一千来人活下去。活下去,是天寒地冻处的生灵们一直苦苦求存的。

卡布知道手里的发黄的、软绵绵的食物,叫做馒头,这种东西他只在兽人餐桌上见过,从未吃多。

卡布望了一眼埋头苦挖的陈默,神色疑惑,将馒头小心放到嘴里,也学着陈默的模样慢慢咀嚼,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好吃!”

眼前的土石又堆积起来,卡布恋恋不舍将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里,立马将挖出的土石运送出去,挖开了冻土层,他们的进度快上了许多,他得赶紧清空场地,以方便挖掘。

卡布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依旧有些疑惑,只不过疑惑的内容发生了改变。

卡布曾经见过强大的人类,那个人类一定能够在暴风雪的青峰中生存。

神使确实是在青峰中走出来,可是他太弱了。就是能够战胜兽人祭祀,也没有展现出太过强大的地方。

他见过的那个人类,一个人轻松击杀了十个兽人祭祀,连那个守卫图腾神柱的大祭司,也死在那个人手上,那样的人才配做野人族的神使,才能带领野人走向辉煌。

可是,老族长认定这名少年,就是青峰之神派来的神使,卡布不信却没有表现出来。

卡布暗中观察着陈默,只要陈默做出丝毫损害万伊族的事,卡布就会悄悄杀死他,卡布有这个实力,因为卡布也是神眷之人,卡布拥有奇异的力量。

然而,少年的言行渐渐改变了卡布的看法,少年常常会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们,那种眼神并不冷漠,反而令人温暖。少年会带头值夜,即使晚上很冷,少年也会在黑夜里时刻伫立着,就像个木头桩子。

少年从不会抢夺族人手里的食物,即使他身上早就没有了食物,卡布甚至看到他捧着冰冷雪往嘴里咽。

少年面容消瘦,神色坚毅而冷漠,很少说话,不像那个死胖子。

少年还会带着族人们挖洞,虽然不知道,这样没完没了挖下去,会挖出什么?

吃的?卡布青色的面颊抽动,地下怎么会有吃的,只有地热密集地带,才有热淀果,其他地方都是冰冷和死寂的。

可是少年依旧在挖,汗水沁湿了背上单薄的衣服,蒸干了衣服黏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面庞坚毅,挖起洞来一丝不苟,似乎下面真的有食物。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族人换一拨又一波,许多人族人开始抱怨,老族长的话依旧发挥着作用,没人发对少年,可是族人的眼中多了些怀疑。

可是,他依然在坚持,他是个铁人吗?还是个傻子?还是真的就是族长一直等的那个人。

“哐!”铁矛突然发出一声异响。

卡布看到少年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一条黑黢黢的蛆虫懒洋洋趴在石头表面。

少年咧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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