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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水别经年

洒脱如风来去随心,闲逸如水去留无意。流水潺潺,洗净浮世铅华。人生况味,风尘喧嚣被流水洗得如同一幅隔了人间的山水画卷,静好舒适。生命常年浸在水里,随着流水去追逐远方那遥不可及的梦。流水褪去一身的繁荣宠辱,生命因常年浸水而变得丰盈美丽、干净澄澈。林徽因曾说:“每一条路都是荒径,每一个人都是过客,每一片记忆都是曾经。”曾经和未来总是那么美好。因为曾经有太多遗憾,未来有许多美丽的梦和希望。但是人们总是会遗忘现在,也就将遗失曾经和未来。流水淙淙,不知来路不知归途,永远行色匆匆地奔向远方,去寻觅。寻觅梦里花落知多少,寻觅古老安静的江南水乡,寻觅跳脱红尘的世外桃源,寻觅云深雾重的山林野外。只是梦里流水萦纡,多少旧梦萦绕在心头?

我六年级是在一个城乡交界处的学校读的。教室是一间小而古朴的木屋,糊满纸的窗下有一条河。河流水脉脉,岸草青青。河畔有一座苍翠的青山,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夜里,山上彩色的霓虹灯亮了起来,像是墨蓝的天边低垂的云霞。人家的窗户透出了微弱的灯光,守着流年,安稳地度着不知年岁的平淡生活。河水低低地絮语,虫鸣一声伴着一声又响在我的耳畔。我们在教室里读书(晚自习):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清脆朗润的书声浮在渺茫的月色里,诗情画意的景象印刻在我的脑海,不会也不能忘记。有一次,同桌向老师告密说我用杯子接水倒在河里。也许是因为我平时比较安静的缘故,老师并没有罚我,只是眼睛瞪得滚圆地说了一通道理:“你放肆了啊!我说过多少次水是生命之源,要节约。你倒好,还给我浪费……”我知道她说得很对,但我只是把涮杯子的水倒了,不倒难道叫我喝下去?不可能。而且,我有一次见到她接水涮好杯子之后,随手就把水倒在桌子底下。那湿漉漉的一滩水,像是童真孩子蓄满眼泪的眼睛。

以前我们村里还没有洗衣机的时候,洗衣服要跑到很远的杨家河去洗。白天忙完农活,奶奶在傍晚时约上好友一起去洗衣服。暮云合璧,落日融金。河水在余晖里闪着波光。夜,渐近了。蛙声片片处处响,虫鸣阵阵声声慢。萤火虫闪着绿绿的时隐时现的荧光在夜色里跳,敲打衣服的声音伴着流水声奏成一曲轻歌。奶奶们的谈笑声悠悠地浮在水面。洗完衣服,已将近半夜。天很黑,山路十分回环,害怕的情绪不禁充满心头。突然,在转弯处照射过来一道光,心尖颤抖得厉害,但仍壮着胆子往前走。走进才发现是爷爷,虚惊一场。惊了之后是满满的喜悦。奶奶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感叹:“都是你爷爷,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她低垂的眉眼上聚满了幸福。爷爷和奶奶一辈子都很艰辛劳苦,但也有着明月也盛不满的快乐美满。

走过以重重山,趟过一条条水,离家很久的人带着仆仆风尘回来。清凉明净的水温情地流淌,却洗不净游子心中的愁思和倦怠。一弯绿水绕着三两户低矮的瓦舍,小桥正像他愁弯了的眉,懒懒地立在水面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咿呀作响的木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落下满地的灰尘。天边一抹上弦月,冷冷的光照在屋里,入眼满是蜘蛛网和布满灰尘的物什——没有人。他心一凉,终究是来晚了吗?浑浊的眼里流下两行苍凉的泪。来迟了,来迟了呵!转念又一想:许是远出未归呢。今夜寒鸦叫得分外凄凉。他心一惊,是谁来了?没有人。半夜了,他点上蜡烛,烛火跳跃,像是他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最后,烛泪也成灰。他提笔写下: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支瘦笔怎写得出思绪如潮?又怎描绘得出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的凄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佳人,在水一方。”晓露寒霜。苇叶苍苍,在风里荡起层层绿浪,一波一波地远去,缓归平静。谁在寒秋里撑船漫溯,又是谁寻寻觅觅终不可得?如诗的画卷,如画的秋思。他们终是错过在这茫茫水乡。佳人芳踪何处?萍聚萍散,有谁还记得呢?

寻一处远离纷扰的僻静之所,遍植女萝,让心灵栖息于此,这样,无论身处何方,心总是安稳的。东篱采菊,看溪水东西流;南山种花,赏明月上下行。在溪边抚琴高歌,煮酒看书,与世无争。烟雨落下,恰似情丝万缕。落花伴着流水去寻梦。点上一盏水灯,将心愿写下,放在水里任他流浪。心灯一点,寄托了些什么?似水流年也在指间匆匆流走了,他流走的同时也带走了生命,感情和记忆。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似海深情,当比肩如歌岁月。岁月也教会了我们成长,随着年岁的增加,曾经以为被世界抛弃的我们也渐渐学会去爱这个世界,以及身边的人事。缘分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那些爱恨情仇都是网上的结,将我们彼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所以不要让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成为匆匆过客,不要让你的每一片记忆都成为曾经消逝在时间里,也不要让缘分渐渐变淡变浅。要学会珍惜,珍爱还有珍重。

越诸暨苎萝村鬻柴者有女,因居村西,故名西施,一作先施,小字夷光。貌美如花,增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据说,西施在溪边浣纱,鱼为之沉,故有沉鱼之容,羞花之貌的说法。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但越王成功不仅仅是靠努力,还借了我国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之手。勾践寻来西施教其容步,饰以罗殼,然后将其献于吴王。吴王夫差大喜,在苏州为西施建了春宵宫,筑大池,池中有青龙舟,日于西施戏水。吴王又为西施建了表演歌舞的馆娃阁、灵馆,西施擅跳响屐舞,夫差又为她筑响屐廊,置数百大缸,上置木板,西施穿上木屐,裙角系铃,站在上面翩翩起舞,大缸的回响声和铃铛的嘀嗒声“铮铮”地汇在一起,使夫差沉湎于女色,最后亡国。“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现在该说说西施的结局了。一说她随爱人范蠡乘舟入太湖,后不知所踪。一说她最终爱上了吴王,在吴王死后随其而去。历史总是留给后世许多扑朔迷离,真相如何已不那么重要。

《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善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是说:水滋润万物却不争名利,处在人们都厌恶的地方或细微的地方,所以最接近道。诚然,水避高趋下是一种谦逊,奔流如海是一种追求,刚柔并济是一种智慧,滴水石穿是一种毅力,滋养万物是一种奉献。人生如水,乐善好施不求回报,淡泊名利廉洁如水。

往事随风一杯酒,地老天荒的诺言转身即忘。因为缘分,我们才能相聚,所以不要辜负岁月,不要相忘于江湖。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流水哗哗带着记忆远去,不会回来。一入红尘岁月催,流水不腐,你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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