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祈颜打扫过了后院,待晋王萧楚恒和一干侍卫住下后,便来到了父亲洛玉淳的卧房中。洛祈颜打扫过了后院,待晋王萧楚恒和一干侍卫住下后,便来到了父亲洛玉淳的卧房中。
她自知这一次责罚是怎地都逃不过的,所以还不如主动认错,以换取宽大处理的可能。最起码老爷子看到自己主动受罚,心一软还可能处罚的轻一些。对了,老爷子还得了晋王的百两黄金呢,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与那位晋王“相遇”,哪来的这笔银子啊?那可是百两黄金啊。
想到有那百两黄金,洛祈颜就好像吃了定心丸。老头子那间房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地狱门了,反倒是有些闪闪发光了。
“嘿嘿,北齐的晋王刚进了城,不去别的地方,特意寻了我家住,这是多大的荣光啊。若是老头子成功医治了晋王的病,说不定我们洛家从此扬名天下了呢。”洛祈颜想到这里,心中一喜,不过她可没忘了自己彻夜未归,还险些被杀了头的事情。
哎,有这事在梗,肯定还是要挨骂的。所以临近门前,她还使劲掐了两下大腿,只掐的双眼泛出泪花,这才满意的进了门。
打开房门,父亲洛玉淳正坐在椅子上。烛光昏黄,其面容表情倒是看不真切,但是默然不语想必是还在生气。
“这百两黄金也不怎么管用啊?这气色,哎呦,今次看来要废了。”
洛祈颜鬼头鬼脑的瞄了一眼父亲洛玉淳,发觉情况不像预想的那么好,这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佛祖保佑,三清保佑,玉帝保佑啊……”
过了许久,身前依旧毫无动静,好像父亲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似的。
“怎么回事,老头子怎么不说话?”
洛祈颜露出疑惑的神情,心中疑惑,不由抬眼望向坐在木椅上的父亲。
可是,眼前坐着的那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么?眼神暗淡,茫然,眉头紧锁,面带从愁色,那原本乌黑的头发中竟有了几根银丝。
洛祈颜看到父亲这个模样不由慌了神,记忆中的父亲,慈祥和睦,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面对任何病患,也是胸有成竹,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他。
可是,为何父亲此时是这么一番模样?
“父……父亲……”洛祈颜面容变得有些发白,声音颤抖。
洛玉淳好似被这一声轻唤拉回了神,看见跪在身前的洛祈颜先是愣了愣。他思索了半响,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祈颜啊……”过了许久,洛玉淳沙哑的声音于静室中响起,好似吞咽了沙石割伤了喉咙。
“你可知这次,你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与此同时,洛家衣冠后院的另一间房中,亦是灯火通明。
萧楚恒坐在床炕上,看着正在一脸认真检查房中布置的张龄。他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说道,“张龄,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折了这许多青云官员的面子,不惜受人弊病,带着你们几个侍卫到这鄙陋之处住下?”
张龄闻听晋王问话,想了一想,随即摇头说道,“属下不知,不过殿下既然如此选择,自有殿下的道理。”
萧楚恒听见张龄一板一眼的回答不由面露温和之色,笑了笑,道,“你呀,跟随我多年,这个呆板的性子却是改不了。我既然要与你说什么,自是信任你的,你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殿下,这……”张龄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憨笑了一下,便不作声了。
当年兄长意图兵变,最终获罪而死,母后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却也被削去后位打入冷宫。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与大皇子一母同胞的他也会被皇帝所忌,落得一个罢黜为庶人的下场。但是,宫里抓了一批又一批,斩了一批又一批,他这个谋逆罪犯的弟弟却得以幸存了下来。
但是,所有王公大臣都知道,这位原本北齐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已经没有未来了。世态炎凉,冷暖自知,他这个原本炙手可热的皇子一瞬间成了连太监都不拿他当回事的落魄皇子,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懂的。
当年旧人,一个个从他身边离去。后来他放浪形骸,更多人瞧他不起,到如今竟然只剩下张龄一人忠心于他。张龄对他而言,已经不只是一名侍卫,更是兄弟。此刻只有两人独处,他无需太多顾及,说话也随性了很多。
“歧国虽然与我们北齐交好,但是这些年北齐风头太盛,灭了很多中原小国。歧国听闻我们北齐使团祝寿难免要忌讳小心。”萧楚恒垂眼,又引了一口清茶,“若是我住了这官府准备的住所,不说出行走动备受监视,怕是用不了两日,我们不想走,这青云城大小官吏也会催着我们启程了。”
“殿下要借病忧拖延时间?但是……”张龄疑惑不解。
“不错,但是这也只是其一。”萧楚恒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张龄,眼神变得忧郁愧疚,“其实这么多年我装疯卖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跟了我这么一个无能的皇子,倒是可惜了你一身本事。”
“殿下…”
“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懂得,只是无以为报。”萧楚恒面容一痛,话音变得低沉,“太子这些年行事越来越没有顾及了,他与二皇兄之间的斗争,也越来越狠辣。我这个落魄皇子虽然想要避开这血腥泥潭,但是身上流着这污脏的血液,却是怎么能置身其外呢?”
“殿下,怎么可以这么说……”
萧楚恒无力的笑了笑,“你知道,萧羽狼子野心,当年若不是他怂恿皇兄谋逆夺权,说会以禁军助我兄长一臂之力,我皇兄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是不敢启兵谋逆的。可是,我皇兄怎么也想不到,正是他的禁军狠狠的扎了皇兄一刀,也是萧羽逼死了……”
“殿下,您节哀……”张龄鼓动着嘴唇,最终也只能是安抚了一句。
“我如今这般模样,不节哀又能怎么样呢?”萧楚恒惨笑道,“你知道那个随军向导李元么?他其实是萧羽安插在我身边的人,目的就是想要监视我罢了。他一直都怀疑我知道他怂恿我皇兄谋逆,最后借着我皇兄的尸首登上东宫之位的丑事。”
“你说,等他真的登了皇位,会放过我么?”
张龄听见萧楚恒的问话愣了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会,以萧羽的毒辣,肯定会找个由头杀了我的。”萧楚恒轻声说道,他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的脊梁,口中喃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