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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者？有年纪这么大的追求者吗？有妈追求自己儿子的吗？！
李佳妮当然听不进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她只是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边，站在两个话题主角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刚才发生的一切此刻正清晰地记录在她的脑海里。
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像老式电影在她脑海里重播。
李小白抱着哥哥，还是那么的亲密，密切到，谁也无法插入，即便是她也一样。
为什么，要再一次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可有可无的存在感，冷风般刺来，让人瞬间无处遁形。
李佳妮看着张家诚转身离开的身影，即使是嫉妒，也使不上力气了……因为，不过是徒劳的自我闹别扭，谁又会发现。
突然笑了，“哧”的一声，咧开嘴角。
她在讽刺自己，讽刺自己昨晚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为什么要在外面白痴一样的吹一夜的风，给谁看了？
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昨晚没有回家……
就像刚刚这两个在她心里扎得很深的人……竟然完全忽略她的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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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米菲兔，看什么？”
“关你什么事。”习惯性的回答中带着微微的酸涩。
话一吐出，李佳妮诧异地回头，竟让她看见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这里？！
顺着李佳妮的视线也看往前方的伊简歌，听到这话，不禁咧嘴一笑。
多日没见，他还是那么的惹眼，那么的讨李佳妮的厌。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佳妮一脸警惕地往一旁挪动几步，某个人的出现突然打断了她的失意。
这个时候，伊简歌的确是不应该在南一高中出现的，但他却一脸仿佛很理所当然的神情。
兄弟，南一高中和诚志高中在这镇上是一个东一个西，别说你是饭后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这里来了……赶紧给我散回去。
伊简歌脑袋一扭，有点儿玩世的脸上，那眼眸深邃。
他看着李佳妮，良久，才开口：“还是蛮活力的。”
伊简歌没回答李佳妮的问题，反而说出一句让她很想鄙视人的话……算了，他干嘛回答她，她又干嘛得等他回答。李佳妮烦躁地把头甩开，就打算起步走人。
他就是散步散到了北京也不****的事……
伊简歌总能不紧不慢，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让李佳妮停下来。
“我是来拿校服的。”
他的话很小声，小声到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位人士听见，可见……他有多懂得合理利用他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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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南一高中的第n+1个爆炸性话题诞生了：
伊简歌的校服怎么会在李佳妮这里？！
李佳妮的脚步果真停了下来，她面色很黑地转过身，眼睛盯上那个笑得很无罪的某人。
她偏偏就知道伊简歌此刻心里的幸灾乐祸。
该死，你一定要说得这么大声吗？要不干脆再配一个喇叭得了。
伊简歌自动过滤掉某人的怒火，依旧很欠揍地说：“你看我现在只穿着衬衫，这大冬天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衬衫。
“这校服虽然质量不是很好，但多少也算是一件外套能够挡点风。”他其实很想表现出一副很弱不禁风的模样。
几乎所有学校的校服质量都是有待考量的，这是众多新生代学生的心声。因为他们不是遗忘，而是鲜少接体会过什么叫做朴素。
“难道你还不舍得？”
周围又是一阵低呼。?
李佳妮忍住。
想越描越黑是吗？该死，她可是很耗油的灯呢。
李佳妮眼睛眨也不眨，道：“不是我舍不得，是小黑舍不得，毕竟那是用来帮它接生的一块布，共患难过，有感情的。”她脸上紧跟着露出“这也难怪”的表情。
小黑？大伙儿冥思，不小心，阿猫阿狗的身影便大摇大摆地闯入许多人的脑海。
随后，大伙儿脸上皆露出一副仿佛闻到一股屎尿味恶臭的表情。
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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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简歌眼里闪过卡机的状态，但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几秒钟后，他恢复过来，却是笑得更深，完全不被那屎尿味所影响（似乎还喜欢上了）。
“所以我就把那块布给了小黑，现在天寒地冻的，刚好派得上用场，你知道，3只小狗崽呢。”
李佳妮发现，原来在某一点上，伊简歌和她是同一类人，说谎不必打草稿，而且还能说得很顺溜。
哇塞，这样的衣服还要回去？大家纷纷朝伊简歌投去“不敢相信”的眼神，仿佛，那股恶臭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伊简歌挺配合的，接着戏装作一副遗憾样，道：“那我只能把衣服送给这只小黑狗做纪念了，希望她能好好保存。”
不撕成个稀巴烂就很不错了，还好好保存呢。
等等？！
李佳妮一顿，霎时很想自己抽自己的脸，该死的，怎么自己把自己说成狗了？！
看着伊简歌不怒反笑，毫不在意的胜利表情，李佳妮热血一腾，火气从“嘴巴”这个出口喷射而出。
“早扔了！”说完，她真转身，不再多做停留。
火！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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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妮是很不想鸟某人的，可某人却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两人前后距离两米，这样才能保证李佳妮要是突然挥拳过来，不会揍到伊简歌。
伊简歌倒是走得挺优哉游哉的，双手插在裤兜里，走马观花般地慢着步调。
就差吹口哨了他。
“你吃了吗？”
真是一个有够蠢的问题。走在前头的李佳妮面露鄙视，“干你什么事。”
要吃了她还到餐厅干什么。
伊简歌对于李佳妮的态度很习惯，“我是说早餐。”
经他提醒，李佳妮想起了抽屉里的那个袋子。唉，早知道就吃了，白吃的早餐机会少有，她怎么最近变笨了？
“关你什么事。”某人用冷淡掩饰自己的心虚，脚步则更快了。
这不得不让后面跟着的伊简歌也加快步伐。
伊简歌不由得苦笑。
“你欠我一顿早餐，我肚子饿了，中午这顿你请客。”
什么叫“白吃”，就是吃了不用还。这小子这叫什么，她有让他请客吗？他有经过她的同意才把东西塞在她手里吗？
该死，即使是这样，李佳妮在心里算算……自己还真的吃过很多次伊简歌的东西，何止是一顿还没吃进肚的早餐啊。
李佳妮心里火着，却很蹩脚的只能是虚火。
突然，一颗电灯泡在李佳妮脑子里亮了起来，李佳妮停下脚步。
伊简歌跟着停下来，他看见李佳妮转过身来，对着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李佳妮会对伊简歌笑？那无疑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伊简歌却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如果你看见一个人对你露出很诡异的笑，你是否会感觉……很不正常。
“好啊，我请客。”
她能答应得这么干脆……有鬼。
伊简歌依旧笑得一身轻松，心里却已经敲起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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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高峰期显然已经过了。
当李佳妮和伊简歌一前一后踏入餐厅时，一排排白色的餐桌上七零八落的是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残羹剩饭。
所以啊，比较晚吃饭的同学往往要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超然心态才能顺利地完成他们的午餐任务。
这种时候，打饭点餐总是很方便的，因为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会和你抢那根饭勺了。
伊简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等李佳妮点完餐过来。
结果，他等到的是一堆白饭醮着“有点儿多了”的汤汁，还有几条儿已经枯黄了的青菜。
某人看着自己的餐盘，安静着，陷入了冥思。
呵呵。李佳妮当然不能笑出来，但从她的脸上谁都能看出她心里此刻是多么的痛快。
“不好意思，来晚了，没菜了，只能这么招待你。”
才怪，明明她的餐盘里又是鱼丸又是肉的。
李佳妮很少吃顿午饭花这么大手笔的，今天显然是个意外。
因为她真的很饿了。
因为她的胃口本来就很大。
因为她想气死他~~~
发现伊简歌的视线开始在两个差别得有点悬的餐盘间漂移，李佳妮无赖地讲：“看，我把最后一份菜都给你了，我自己都没有。”
她说的“菜”，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菜”。
可惜，她并没有如愿看到某人的脸垮下来。
伊简歌无奈地笑笑，彰显着自己的大度。
其实，他真的没料到她会这么对付他。
拿起汤匙，他道一声，“吃吧。”
这一声下，伊简歌仿佛已经认命，很安分地挖起一口“咸粥”就往自己嘴里送。
看着他吞下那饭时还要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的模样，李佳妮这下反而没了还击成功的快感，她微微眯起眼，打量起对面这位名为“伊简歌”的同志。
他真的是伊简歌吗？
看他又很艰难地吞了一口饭，李佳妮的良心终于遭到谴责。
其实，她怎么也应该帮他点一份红烧肉的。
其实……伊简歌哪可能是这么一个自认倒霉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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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妮正分神着。
伊简歌一个下手极快，汤匙一竖直接当叉，瞄准目标调整角度就偷渡到李佳妮的餐盘里那么一插，收回，往嘴里一送。
一颗雪白晶亮的鱼丸就这么在李佳妮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喝！”李佳妮惊醒。
啊？！
该死，她就用不着为这种人心虚的！
“丸子就该一起吃才好吃。”伊简歌嘴里毕竟塞着一颗还挺大的鱼丸，说话都有点儿含糊了。
但他的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喂，有没有搞错，”李佳妮有些咬牙切齿，“楚河汉界，不懂吗？”
伊简歌吞下丸子，“与其让你这样不吃光看着，让我吃了才不浪费。”
“谁说我不吃了！”李佳妮气势汹汹地拿起汤匙，狠狠地瞪了对面人一眼，才赶紧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还要时刻警惕伊简歌会不会再一次出击。
该死，为什么一对上伊简歌，每次都是她比较狼狈？！李佳妮恨呐！！
该死，今天食堂的饭怎么变得这么好吃呢？
不一会儿，李佳妮终于把12分的注意力投到吃饭上。
伊简歌的笑意更深了，很满意地看着李佳妮大大咧咧的吃相。
他就怕她不吃饭……
所以才来的。
原来看她吃饭的样子也挺好玩的。伊简歌开始欣赏起来。
李佳妮突然操着汤匙往某人餐盘里一探，很干脆地挖走了某人的全部青菜叶。
伊简歌挑起眉头。
“与其让你这样不吃干看，让我吃了才不浪费。”李佳妮埋头继续奋战，还很理所当然地把话还回去。
伊简歌能怎么着，当然只能是嘴角笑意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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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饭也不许给我剩下！”这是“忍者乱太郎”里头食堂欧巴桑的经典台词，李佳妮绝对是这句话的忠实追随者。
在李佳妮心满意足地直挺起腰板子时，她的餐盘已经被洗刷一空，不留半粒米饭。
“呼，痛快。”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吃饱了？”伊简歌问。
你以为我是猪吗？李佳妮不鸟他。
自己给自己接话，这往往就是经常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该有的强项。伊简歌起身，“我该走了。”
“等等。”李佳妮叫住他。
“你的校服还你。”看他穿得这么单薄，李佳妮都觉得冷了。
“不是扔了吗？”伊简歌故装白痴。
“扔我抽屉里了。”李佳妮不喜欢解释，也站起了身，走到前头又开始领路。
这么占空间的东西，早清了早舒服。
伊简歌没再说话，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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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往往越是害怕别人的议论，做起事来就会越是小心翼翼，甚至会到了鬼鬼祟祟的地步，那么这个人就偏偏最有可能被人揪出来，然后死在话题的刀锋上。
李佳妮不是怕，而是不喜欢，所以她可以大大咧咧，问心无愧地把放在抽屉里的那件诚志外套拿出来，不去理睬周遭的人如何的把眼睛睁大。
其实，她应该叫伊简歌别站在教室外面的，实在是太招人了。
李佳妮手一抽，从抽屉里出来的除了她拿在手里的衣服外，还有那个袋子也掉到椅子上。
透明的塑料膜里，是一袋冰冷的牛奶，和一块硬掉了的面包。
李佳妮身子一僵，看着掉在椅子上的东西几秒。
她突然产生一种不想让某人看到这袋子的念头，但却没有付出行动。
她心虚干什么？李佳妮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神经大条了。
把东西塞回抽屉，李佳妮想，反正伊简歌是在教室外头，也不一定看到。
看到了，又怎么样。
走出教室，李佳妮便把那衣服抛还给伊简歌。
“物归原主。”她说得很轻巧。
这一扔，给人以一种古装武侠电视里头，从今以后两不相欠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某人会谢天谢地的。
伊简歌接住衣服，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反而板着一张脸给李佳妮看。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此刻的两人就好像在比拼谁比谁更冷一样。
怎么了？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这样看我？李佳妮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最近好多人都莫名其妙？！！
李佳妮也才知道，原来像伊简歌这种类型的男生，翻脸的速度也是可以比翻书快的。
她不就进了一下教室？
李佳妮突然想到……难道他看到了？
伊简歌看着李佳妮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没吃？”
李佳妮其实不想那样回答的，但一对上伊简歌，这句话就总好像口头禅一样，出现频率极高，“干你什么事。”
伊简歌的脸登时更臭了，在李佳妮有回答就跟没回答一样的答复后，马上道出两个字：“走了。”
说完，他便大步跨，掠过李佳妮，头也不回地真走人了。
李佳妮回头，看着迅速离开的伊简歌。
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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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中午伊简歌这么一折腾，李佳妮心里反而没有那么乱了。
此时已是她回家的时间，黑夜已经来临。
李佳妮牵着车走出校园。
至少现在，她还有心情去感受冷风拂过的冰凉，去看每一盏路灯，灯光下，盘绕不去的飞虫，顺便在心里想想等下要买什么回去解决晚餐问题。
车子驶进小巷。
小巷很静，所以当脚踏断掉的时候……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
某人的心情突然很郁闷了，这事发生得太突然。
突然得很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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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把爱车牵到修车棚，然后再搭公车回家，李佳妮这次回家多花的时间真不止一点点。等她回到家打开门，家里的时钟已经指着8点十几分了。
“我回来了…”猛地销音，李佳妮有点无奈自己的这个习惯了。
可是她又马上注意到一件事……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李小白回来了？
该死，昨天在外面吹冷风的时候她不回来，今天竟然回来得这么早。
李佳妮心里念着曹操，曹操就从房间里“嘣”了出来。
“小佳~你回来啦~！”李小白一脸神采奕奕，又是一身的米菲兔装备，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好看极了，可爱极了。
她的妈呀，真像极了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模样的老妖……李佳妮突然在心里冒出这么一个联想。
瞧李小白那兴奋的样。其实正常的母亲在看到自己女儿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应该问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这才比较正常的吗？
如果李小白是一团热火，那么李佳妮永远都是那桶负责灭火的冷水。
水泼出去：“给我，正常点。”
李佳妮换了拖鞋才走到厅里面。
可惜，一桶水不足以浇熄正燃烧得起劲的熊熊火焰。
“哎呦，我哪里不正常了？”李小白装作委屈道。只有和女儿在一起时，这样才叫正常。
李小白发现了什么，突然就像只猫一样朝李佳妮扑过去。
李佳妮倒是很冷静，因为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知道李小白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手里提着的袋子。
知母莫若女啊。李小白提起那袋子便展开一望。
“哇~好多吃的~小佳今天是要煮炒面吗？有我的一份耶~就知道小佳是不会忘了亲亲妈咪我这一份的。”
李佳妮很想问自己的，为什么老是买两人份食材回来？李小白不是夜不归宿得很嚣张吗？就应该让她饿个几次，才知道怎么回家。
“我今天肚子饿，两份都是我的。”李佳妮夺回袋子，转身进入厨房。
李小白自动过滤掉那句话，挽起衣袖跟在女儿身后，一脸的跃跃欲试，“好，小佳是大厨，我来当助手。”
最终，李小白还是被赶出厨房。李佳妮当然不能给某人面子了，除非今天的晚餐谁都不想吃了，“你给我乖乖地在外面看电视。”
在这个家里，李佳妮的话有时候挺像圣旨的。
李小白算是还有一点理性，知道自己会越帮越忙，只好乖乖地抱着一包小鱼香脆坐到沙发上。
……
李小白转了几台频道，依旧心神不宁，她时不时地头朝后探去，看看女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李小白的心里矛盾着，有点害怕，但她知道，这事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所以，等一下她一定要大胆地讲出来！
所以，她现在就要开始积蓄胆量和力量！
所以，李小白竖起眉，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努力和小鱼香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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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香喷喷的炒面出锅了。李佳妮装盘起两份炒面走出厨房，不过她并没有叫李小白过来用餐。等到她再进一次厨房把汤端出来时，李小白已经很自觉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幸福快乐地吃起炒面。
你可真自觉。李佳妮也坐下来。
你不让我自觉，那干嘛把盘子敲得这么大声啊。李小白嘟起两腮，口齿不清道：“好好吃哦~好久没吃了~”
“哇~今天是香菇汤耶~”
吃个饭就吃个饭，怎么这么多话。李佳妮都不知道朝对面射去几次白眼了。
李小白有厚脸皮做盾牌，刀枪不入。吃个饭就应该热热闹闹地吃才好吃啊~
不过说真的，李佳妮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李小白一起吃饭了。
这吃着吃着，李小白突然静下来，而且停下手头动作…向来是很少有事能打断她吃饭的。
所以，李佳妮很快就发现了，她只是扫了一眼过去，并没有停住自己将面条送进嘴里的动作，等嘴巴得了个小空，便道：“吃不下就别吃，不勉强。”
天知道李小白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李小白果真没有再动筷子，只是睁着那对带着紧张的眼睛看着女儿的黑色头顶。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豁出去了。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李小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小佳？”
“干嘛。”李佳妮不是没察觉出李小白的异样。
肯定有事，而且是不太正常的事，否则怎么会让这个不正常的女人——突然变正常了？
干咽了一口口水，李小白的心跳扑通得老快，而且力道重得连自己都感受得到。
“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讨论一下。”
“嗯。”李佳妮听着。
“有人，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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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向我……求婚了。”天哪，说出这事是得花多少勇气啊。李小白此刻多么想时间能停止一下。
小佳会有什么反应？
李小白见对面的那双筷子瞬间定格了。
李佳妮看着面条，心里消化着李小白这件突如其来的事。
那口面，突然好难咽。
良久，没人有下一步动作，好像这对母女正在比赛谁更像雕像一样。
当李小白终于忍不住再吞一口口水的时候，李佳妮也才开始有所回应。
李佳妮张开嘴，把夹好一会儿了面条塞进去。
“这不是很好吗？”这是李佳妮平平静静的回应，也是李小白该想到的回应，但……李小白就是希望着，女儿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这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吗？李佳妮突然觉得这面的味道不是很好。
味道不好，就连动筷子的劲也没有了。李佳妮干脆就勉强吞下嘴里那一口，便挺起腰板。
当视线对上李小白时，李佳妮才发现李小白此刻的脸色有多苍白。
“你…就这么希望…我嫁出去？”李小白惨然道。
这，虽然是她们母女俩以前就经常用玩笑语气进行的话题。但此时，气氛变得格外凌重。
空气突然重得让人说话都得费不少力气。
李佳妮并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问了回去：“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李小白放弃等待李佳妮的回答了。
“……好……”她无力地开口。
“他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你也见过，”李小白干脆道，“上次在小餐馆里我们一起见到的马经理。”
李佳妮脑袋里立刻晃出一个不高也不瘦的身影。她记得，所以她知道了答案，更知道那个马经理也有一个女儿，叫彤彤。
这，和李佳妮原本的设想是有出入的。身形不搭就算了，还是个有过家庭的。
但是，李佳妮又能怎么嫌弃呢？李小白不也是有她这么一个包袱吗？
想着，李佳妮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两人沉默了半晌，李佳妮才又开口：“那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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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白乏力地点头。
“而且他的女儿也很喜欢你。”李佳妮接下去道。
她立刻看到李小白眼里流露出的困惑。
李佳妮并不想说，她已经看过他们三人在餐厅里吃饭，并且很温馨，就像一家人般的画面。
该死，吃饭就吃饭，选个什么玻璃墙的，给谁看？！
李佳妮心里猛地烦躁起来。
“那你对他呢？”
这分明就是一个很让人敏感的问题，让李小白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还在打击之中，脸上立刻泛出红晕。
天知道李小白现在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鬼知道这还真是李小白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恋爱了。
当某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蜜缸里不知如何回答时，李佳妮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快40岁了的老姑娘终于开窍了。
这是好事。
可是，李佳妮却不高兴了。
为什么李小白感到的幸福是别人给的，她却给不了？天知道李佳妮有多么想把那个姓马的吊起来毒打，却又不得不感谢他肯“收留”李小白。
这种总是被当女儿看待的老妈就要变成别人媳妇了的感觉，谁懂。
“那，你答应他了？”
李小白的脸色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她点头，脑袋瓜越点越低。
这是李佳妮想要的答案，却也是李佳妮最不想面对的答案。
终于这个老女人，也要跟别人走了。
李佳妮终于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变态的人了，她重重地放下筷子，那撞击的声响足以吓醒对面那个还在蜜缸里的同志。
李小白吓了一跳。
“你既然都决定了，还跟我讨论什么！”李佳妮豁然起立，居高临下地对着李小白错愕的脸。
请原谅，她原本是想说得很平静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第一个字吐出来时就完全变了质。
“小佳，你…”
李佳妮丢下话，“我回房间了。”她就像在逃避什么，大步跨冲进了房间。
重重的关门声敲醒了发愣的李小白。
李小白却不小心笑了，而且笑得好开心。
她的女儿生气了。
马经理说得对，她的女儿还是很在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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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爱他们？
很爱，很爱吗？
……
李佳妮之所以还能大白天的时候在家里煎蛋，完全是因为今天是周末。
李小白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飘到女儿身后，完全是因为她睡觉从来都不关门的。
李小白之所以这么偷偷摸摸地走到李佳妮身后，完全是因为这个幼稚的妈妈要给女儿一个特别的早晨惊喜。
“哇！”李小白突然大叫。
很快的，李小白得到了回礼……
“找死是吗？”李佳妮眉头一皱，表示自己真的受影响了，而她对李小白的斥责向来是不用留太多面子的。
该死，大白天的叫什么叫。
李佳妮熟稔地将蛋翻了个面。
听到女儿的斥责，李小白刚开始那鲜亮的脸庞变成了此刻的吃瘪样。
“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女儿吗？”不行，她得找回一点作为母亲的威严。
“有，”李佳妮将蛋装进盘里，自动掠过双手叉腰的李小白，走出厨房，“而且还是你生的。”
李小白突然好想抱起女儿的脸死命地掐哦~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过瘾。
算了，看在在家里吃饭还要看女儿脸色的份上，这次就饶了女儿一马吧。李小白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脸上立即恢复赖皮的笑，拖着米菲兔的睡衣蹦到餐椅上坐下。
“哇~今天的蛋煎得好漂亮哦~”李小白眼里放光。
李佳妮放枚冷箭射去。哼，哪次不是煎得很漂亮。
“那我开动喽！”
李小白喝了口牛奶，便刀叉拿好，开始将那煎蛋分割塞进自己嘴里。
“嗯~好吃~”她露出了幸福的笑脸。
对于李小白这反应，李佳妮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满汉全席，视线瞟了一眼自己的盘子。
不就是一颗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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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李小白将最后一口蛋塞进嘴里，李佳妮开口了。
“把那男人的电话给我。”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呃！”李小白不小心打了一下嗝。
喝口牛奶将那一口急急咽下去，李小白眼里立刻露出警惕，问：“你要干什么？”
瞧李小白小心成这样，李佳妮很平静地道：“杀人，放火。”
“什么？！”李小白倒是配合得很不错。
不过，某人已经不耐烦了。
李小白在李佳妮面前，终究是草食动物啊~李小白停顿了半晌，乖乖地挪步到房间里找纸搜笔地默写出一串阿拉伯数字。
“……”李小白重新回餐桌边就坐，双手恭敬地把纸移到李佳妮面前。
李佳妮大有老大的气派，拿起纸张，只是随意地过了一眼，那纸便被送进口袋里。
“啊……”李小白想挽回什么，却没得商量，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牛奶，眼还时不时担心地往李佳妮瞟过去。
相较起来，李佳妮倒是吃得蛮有劲的。大概是刚才就等着李小白吃完，自己没啥开动，肚子饿了吧。
“你，要电话干什么？”李小白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半夜恐吓。”再次很无厘头地回答。
李小白这下倒是很没脑地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便见女儿投来的一记“你说可能吗”的冷漠眼神。
“呵，呵，呵……”李小白很牵强地咧咧嘴角，本想让笑容自然一点的，然后装起很认真地喝牛奶的样子来，即使那杯子已经见底……她的目标是连杯子底都吞进肚子里吗？
李小白很明白，女儿这种不认真回答问题的时候，经常就是女儿不愿意回答的时候，更是女儿希望周围能保持安静的时候。
这女儿是有点起床气的。
好吧，既然无法提前得到什么预告，那就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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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没有啥事能阻止李佳妮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打工……可李佳妮现在却坐在这么一家小餐馆里。
这里，是她和李小白上次一起吃过午饭的地方，那个时候，好死不死地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而此刻，她正是放弃了自己上午的打工时间在等着这位不速之客。
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餐馆里头此时显得有些冷清，老板娘得了个空闲，只手拿着牙签剔着牙，只手拿着遥控器，正专心地对着吊在屋顶上的电视转台。
即使冷清，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客人光顾，碰碰弄弄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不过这已经是店里打工仔的事了。
桌子上的热水已经冒不出烟，李佳妮双手环抱，倚着靠背，侧着脸，安静地望着玻璃窗外，发呆。
偶尔，会有车从窗外的路边经过，轿车，货车，自行车…行人，高的，矮的，戴着帽子的，穿着黑衣服的，隔个几分几秒，又过去一个。
李佳妮的眼神失去了焦距，想事情想得入神了，嘴角有时抿一抿，然后又放松开来。
一个皮鞋发出的沉稳声音进入了这个安静的世界。
“吃饭吗？”打工仔热切的声音。
“不，我找人。”
李佳妮从发呆中苏醒过来，因为她听见那个声音。
即使那个声音她已经不认得了，但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李佳妮转过脑袋，一身西装革履的马纪云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马纪云蛮有肉的脸上，依旧是亲切的微笑，不过李佳妮能感觉到他的脸上少了一样东西，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阴霾。
一个有些喜感的大叔。
李佳妮潜意识里就感觉这个大叔和李小白不是很协调，但那毕竟是潜意识，所以当她心里很快地跑出一句“长相不是问题”，而且还重复好几遍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马纪云在李佳妮对面的座位上坐定。
“抱歉，我来晚了。”马纪云的话里是有抱歉诚意的。
“没事，是我早了。”你是来晚了。李佳妮总能在大人面前流露出涵养——当然，除了李小白这号人之外。
不过，她真的是一个不爱“等待”的人。
要是听她前一半答话，那还真的是马纪云来迟了，有错。
听后面一半回答，却是李佳妮早到的问题。
正确的理解就是：我是早到了，但你也来晚了。
李佳妮这次来，可不是单纯的小朋友见大朋友。
有种家长面见未来女婿的味道在小小的餐馆里蔓延开。
马纪云听着，笑容苦了一小下下，随后便迅速恢复了。
这女孩，有点可怕。
马纪云歉然道：“开会开得迟了点，会后我是马上过来的。”
不经意地说出这话，连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犯傻的时候。
店员给马纪云送来了冒着淡淡轻烟的白开，很无心地给马纪云解了围。
“谢谢。”马纪云投去“感激”的目光。
店员不明所以，但还是憨笑地回了句“不用。”，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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