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走说说,也到了孟沉音他们暂时居住的别院,无痕楼。
孟沉音进去之后,先是吩咐红袖研磨,她开了方子给厨子褚天一,让他把今晚的千鱼宴改为药膳。赤练和冷清也相继告辞,带着红袖去找褚天一了。
“不简单啊不简单。”人小鬼大的十四摸着自己的下巴念叨,在他对面坐着吃点心的孟雪晴歪头瞅着他。
孟沉音也被他逗地发笑,问:“什么不简单?”
“这个斯如小姐不简单。”十四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看孟沉音,“师父,你见过一个人生病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像另一个人吗?这也太奇怪了!”
孟雪晴嘴里塞了一嘴的云片糕:“冷清哥哥说了,斯如小姐是故意的啊。”
十四一拍大腿,道:“就是这里奇怪啊,她为什么要故意学王妃啊?”
“因为她喜欢王爷嘛。”孟雪晴一边嚼着嘴里的云片糕一边回答。
孟沉音却明白了十四的意思:“十四的意思是,阮斯如不应该靠着模仿阮斯容来讨十三爷的欢心,而是应该让十三爷爱上原本的那个自己?”
十四眨巴眨巴眼睛,点头:“对啊,不然的话十三爷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喜欢她姐姐呢?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对啊,阮斯如就甘心吗?
孟沉音又回忆起她看到的阮斯如看着她的眼神,懵懂无知里隐藏着一分怨毒,和她表面的虚弱无害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感觉。难道,那个眼神里的才是真正的阮斯如?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阮斯容当年的死亡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吧?
过了半个时辰,指点褚天一的红袖回来了,孟沉音将她的想法告诉红袖,红袖显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嗯,我也觉得奇怪,一般人受了内伤四年医治无效,岂不是早就咳血而亡了?但是那个阮斯如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偏偏就那么微妙地半死不活着,就好像刻意的一样。”
“不知道十三爷发现了没有?”不知怎么地,孟沉音觉得阮斯如这么欺骗陆风昔,让她觉得十分可恶。
红袖一摊手:“这谁知道呢?药王曾经说过,越是无情的人,动情的时候越疯狂。很明显,陆风昔对阮斯容用情至深,对方又怀着他的骨肉为他而死,只要阮斯如善于利用陆风昔这个弱点,陆风昔即使再聪明绝顶叱咤风云,也难保不被她蒙骗。”
“唔,斯如姐姐好恐怖哦。”孟雪晴边吃边说。
孟沉音也觉得,如果孪生姊妹都能互相谋害的话,那世界上还有谁可以信赖?
“反正陆风昔也是请我们来给这个阮斯如看诊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一诊就知道了。”红袖十分潇洒地说着,“倒是你和他的交易……”
孟沉音扬扬眉:“公平交易嘛,我替他给阮斯如看诊,他替我寻访身世。”
无痕楼里众人在议论着这个奇怪的斯如小姐,而阮斯如也带着丫鬟绿珠议论着那陌生的四个人。
阮斯如被绿珠带回了她的小院意梅园,盖着锦被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倒也挺像那么回事。不过,等到出门打探消息的绿珠一进门,她立即就睁开了双眼,眼眸里波光粼粼,看起来比之前有神采地多。
“怎么样了?打探到什么了吗?”阮斯如坐起来问。
绿珠点点头,回身将门栓落下,又将窗户都放了下来,确保没有人在院子外面,这才低声对阮斯如回禀:“那四个人是保和堂里的大夫和伙计们,是十三爷带回来给你看诊的。那个和十三爷同乘的叫孟沉音,她就是大夫。”
又是请来给她看诊的。
阮斯如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看神情也不是很着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之前请了那么多名医,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被我糊弄过去了,难道我还怕个娇滴滴的女人?”
不过,有一点阮斯如很在意。
陆风昔对那个孟沉音有些不同,他居然和她一同骑马回府。更奇怪的是白玉雕,它是陆风昔自小喂养的千里良驹,性子和陆风昔一样高傲,根本不肯让陆风昔以外的人碰,更别说骑了。不过,陆风昔结识了阮斯容之后,经常带着她和白玉雕亲近,阮斯容也成了除去陆风昔之外,唯一一个可以骑着白玉雕的人。
可是,为何孟沉音也可以?
阮斯如正想着这件事,绿珠却看上去很急躁的样子,她瞟了一眼绿珠:“怎么了?还有事?”
“我……我是担心孟沉音看出小姐你的内伤其实早就痊愈了。”绿珠十分焦虑,“这事情万一被十三爷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赶出九王府?”
仗着阮斯如救过陆风昔的性命,又是已故王妃阮斯容的孪生妹妹,绿珠这个做丫鬟的在九王府也能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吃喝用度都堪比别家的小姐,她非常担心万一阮斯如被拆穿之后,陆风昔一怒之下把她们都赶出九王府。
阮斯如却是不屑地笑了:“放心,我说过了,她们瞧不出什么来的。”说着,阮斯如从贴身的里衣里摸出一包东西,对绿珠说,“你忘了,我们还有这个,只要看诊前兑着水喝下一点,就能和受了很重的内伤一样,除非她们剖开我的肚子看,不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绿珠还是有点担忧:“可是我听说那个孟沉音很厉害,今儿乔太师还要请她给太后办差呢。”
阮斯如听了挑挑眉:“还有这事?”
绿珠赶忙点点头:“而且小姐啊,你这个七伤散虽然好用,但是用多了,会不会损害你的身子?”
阮斯如也有这种担忧,原本四年前她确实是受了内伤,咳血不止。那段时间,大约是陆风昔待她最好的时光,现在阮斯如想想陆风昔抱着她时候胸膛的温度,都觉得分外幸福。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阮斯如想:如果一辈子就这么病着就好了,陆风昔就能对她一直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