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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追踪救人

袁野牵了马儿,出了客栈,回到那间破草屋前,从里面提出马火炮,又怕将他闷死了,便揭去他嘴上的布条,将他横搁在马上,跟着打马往南而去,路过南边那家客栈门前时,只见门外栓了三四匹马,袁野心想:“这群人果然已投到这家客栈了,还好与他们没有会面,否则又要多费手脚。”马奔迅速,片刻间便从客栈门前疾驰而过。

马火炮睡得迷迷糊糊的,在马上一颠,醒了过来,张口又痛骂袁野。

袁野不想与他有口舌之争,只是任由他骂,心想此人粗俗不堪,等回头饿他一两天,瞧他还有没有力气骂人,又快马奔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半夜了,沿路崇山峻岭,路途险峻,皆是荒凉无人所在,心下不禁想着果然蜀道艰难,只怕吴森等人夜晚无处投店,便在古洞山崖中歇宿了,若他们隐于古洞山崖中,自己如何能发现他们?正想着,忽隐隐看见前方路边有火光闪动,袁野心下一惊,忙勒马停下,心想:“那火光处莫不就是他们?我这么骑马而行,不是正撞见他们了?”想了想,翻身下马,将马儿栓在一块巨石后,又将马火炮的嘴封住了,跟着飘身往火光处奔去,奔近数米,隐隐听见有说话之声,忽见火光前人影闪动,跟着一道银光闪出,袁野忙躲在一棵树后,细看之下,才见有两名弟子拿着利剑在路上来回晃荡,显然是吴森派他二人守夜的。

袁野借着雪光,四下里一瞧,只见众人处身之处有一块高崖,约两三丈高,他当即借着树木、山石的掩饰,躬身疾行,寻到那高崖之后,一提气,飞身上了崖顶,伏在崖顶上,侧耳倾听,只听一人厉声喝道:“小姑娘,事到如今你装聋作哑有什么用?老实告诉我们你父母的藏身之所,免得皮肉受苦。”说话之人声音显得颇为不耐烦。

袁野缓缓探出头来,一眼便看见了苏思卿,身子不禁一颤,既喜又忧,定眼细看,只见她坐在火旁,双手抱膝,两眼直直地瞪着火光,脸上满是泪痕。袁野怜惜之情陡生,心想思卿落在这群人手中,便是一刻也是难挨,自己得快些救她逃出魔掌,见诸人将她围在核心,一个个朝她横眉怒目,其中一人在她身前来回走动,显得很是暴躁。吴森则背南面北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双眉紧皱,瞧着苏思卿。

方才那人又喝道:“死丫头,你说不说话?老实交代你父母现在身在何处,你们寒水派中现还有多少名弟子,他们都藏在什么地方。”这人一连问了两遍,苏思卿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堆,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更是连正眼也不朝他瞧上一眼,这名弟子大怒,一回身对吴森道:“大师兄,这丫头装聋作哑,要不让她吃些苦头,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吴森并不言语。

另一名弟子插口道:“是呀,这小姑娘虽生的纤弱,骨头倒硬,咱们盘问了她这么久,她竟一句话都不说,要不让她吃些苦头,咱们就是再问也不过是多费唇舌罢了。二师兄,你最会折磨人了,就将你的手段在这姑娘身上略施一施,也好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他说着,朝身边的一名老者看去。

袁野知这老者是这一众弟子的二师兄,善使银针暗器,他几次皆用银针暗器袭击自己,均被自己飘身闪过,只听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我的手段多的是,就只怕大师兄舍不得我在这姑娘身上下手。”他声音尖细,就如捏着嗓子说话一般,袁野听来觉得很不舒服。

先那名审问苏思卿的弟子面含怒火道:“大师兄,就让这死丫头吃点苦头吧,这样盘问下去,她就像个死人一般,什么话都不说,这样何时才能盘问出结果?二师兄知道轻重,不会伤了她的性命的。”

众人皆看向吴森,只盼他点头答应,袁野心下大急,想到他们斩断苏老夫人手指的情形,不由的右手紧紧握住了宝剑,暗想:“他们要敢折磨思卿,我便立马冲下去救人!”抬头四处一扫,见众人身边栓着数十匹马,“他们此时全神贯注在思卿身上,绝料不到我伏在这高崖上,我急冲下去,抱起思卿,然后抢过一匹马,打马飞驰而逃,谅他们也追不上。”一时情思涌动,便想飞身冲下去救人,可随即又想:“不行!他们别又放那细网来绑我,这地方没有水,我若再被那古怪的网缠住,当真难以脱身,而且那网细如蛛丝,通体透明,极难看见,便是他们放网来捕我,我怕是也难躲避。”思忖间,见吴森已站了起来,在苏思卿面前来回走了几步,开口道:“苏姑娘,你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就以为我们拿你没有法子了么?等一会儿抓了那姓袁的小子来了,瞧他的嘴是不是也像你的这般硬。”

苏思卿一听,顿时全身一颤,惊道:“你们,你们将我袁大哥怎么了?”

先那名审问的弟子笑道:“死丫头,终于肯说话了,我还当你是哑巴呢,袁大哥?嘿嘿,那小子中了我们的迷药,这会儿早已落入我师兄弟们手中了,等到明日你二人就会相见的。”

苏思卿惊呼出声,眼泪唰唰滚落下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袁野暗叹道:“她果然对我情意甚深,听说我被他们抓起来了,她就伤心落泪,她如此待我,我怎能丢下她不管?”心下不禁一酸,想到这些时日来自己为这姑娘缕缕以身犯险,如今换来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那一切也都不枉了,又听吴森道:“那个姓袁的小子武功很好呀,他说他不是你们寒水派的人,我可不信,等一会儿带了他来,我们可得好好审问审问他,你一个姑娘家,我们不宜对你怎样,但对他我们可不会手软。”

袁野心想:“这厮甚有智谋,见思卿不肯说话,便拿我来威胁她,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问了也是白问。”想起日间马火炮的话,苏姑娘的父亲苏清乃是那寒水派中人,而这烈火派与寒水派之间有深仇大恨,他们只当苏姑娘的父亲还活着,所以要抓住苏姑娘逼问她父母的藏身之处,想来是要斩草除根。

苏思卿哭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定要抓我?袁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不要为难他!”

一名弟子喝道:“小丫头真会装蒜,你不知我们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出你父母的下落,别等回头你的袁大哥吃苦头。”

火光扑朔下,袁野见苏思卿俏丽的脸蛋上铺满泪水,一副凄然欲绝的样子,心中更是怜惜,“他们从思卿嘴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便是思卿什么都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到那时说不定他们会用恶毒手段折磨思卿,事不宜迟,我还是赶快救人的好,别等后面那群人来了,他们两方一会和,我救人就更难了。”虽是如此想,但袁野心下却总是忌惮柔丝网,他目光凝视着苏思卿,脑中想着救人的法子,只见火光闪烁,照在思卿脸上,将她清秀的脸蛋映得红了,袁野忽想到,“那细网韧性极强,连我这宝剑都砍不断,不知用什么东西织就的,但万物皆畏火,这细网会不会怕火呢?我记得当时吴森放细网绑我时,我双脚也好像被缚住了,只是慌乱中踩到了火堆,双足方的自由,想来这东西不但怕水,也应该怕火,这儿既有火堆,那等会儿我扑下救思卿时,就随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烧着的木头,权做兵器用,只把宝剑缚在腰间。”想到这里,暗暗点头,虽说于那细网到底怕不怕火,也只是猜测,但除此外,却也别无它法,又思,“那马火炮还在巨石后,怎么处置他呢,若不管他,万一他的师兄弟们也没发现他,那岂不是要将他活活饿死?唉,我本打算拿他来换思卿的,如今却用不着他,早知如此,我何必费力捉了他?”

袁野思忖片刻,忽然灵机一动,“有了!”飞身下了高崖,躲过那两名巡视的弟子,奔到巨石后,将马牵了出来,马火炮横趴在马上,颠簸了一路,想睡又不能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正在难受之际,袁野扯住他衣服,在他耳边道:“马火炮,我与你既无冤仇,便不想害你性命,我这便放了你,盼你言而有信,日后叫你那师兄弟们别再来为难我。”

袁野一语说罢,马火炮惊喜万分,人顿时清醒了,忙抬起头来,挣扎着要说话,只是嘴被封住了,只能嗓子里发出赫赫声响。

袁野用剑鞘在那马臀上轻轻一刺,那马吃痛,忙往前跑去,袁野当即又躬身疾行,绕到高崖之后,飞身上了崖顶,定眼一看,只见那老者站在苏思卿面前,右手举起,手中似乎拈着什么东西,袁野顿时便想到他手中拈的定然是银针,果然已听他阴阳怪气地道:“小姑娘,好好问你话你不答,非得吃点苦头你才老实,那好的很呀,我这枚银针看着是小,但若是刺进你的玄关穴中,就会叫你全身如刀割般疼痛,正所谓千刀万剐,不过如此。”

袁野心下大怒,“这人怎么如此歹毒!”忙往来路瞧去,估摸着那马驮着马火炮也应该过来了,果听那把守的两人叫道:“什么人?”

那两人一说话,吴森等人俱是一惊,不由自主都抬头朝山道上望去。

那守夜的两名弟子眼见黑夜中一匹马奔了过来,均自诧异,待那匹马奔近一些,隐隐约约见马上似乎趴的有人,二人忙挥剑阻拦。守在火堆旁的几名弟子也在吴森指使下纷纷拔出宝剑,奔过去瞧是怎么回事,袁野眼见众人的注意力由苏思卿身上转而到那匹马上,知道时机已到,忙飞身扑下,从诸人所站空隙中钻了进去,抱起苏思卿飘身便走,却又对准吴森等人横扫一剑,以防他们来阻拦。

袁野身若游龙,于众人毫无防备之下忽而飘下,抱起苏思卿便向远处飘去,当真快如闪电、轻如鬼魅,如风一般,待众人反应过来时,袁野已抱着苏思卿飘开数尺,直向马丛中飞去。

吴森又惊又怒,眼见袁野挥剑来阻自己,忙急跃而起,身子离地数尺,避开袁野扫来的剑气,拔出短剑向袁野疾刺过来,他奋起一击,剑上所携劲道自也不弱,袁野耳听身后利刃破空轻响,知道必是吴森集毕生之力来袭击自己,心念一动,身子忽地向旁绕开,反向他身后飘去。袁野忽然转了方向,吴森始料不及,而他内力修为见袁野差了一大截,哪能像袁野这般真气收发自如,说转向便转向,况且他本是意料之外,一时间只是骇然变色,袁野飘身而至火堆旁,余下众弟子纷纷挺剑来刺,那老者手腕翻转,便是一把银针射出,袁野于慌乱中,什么都不及仔细去瞧,生怕众人放细网来罩自己,当即用剑在火堆中一挑,火星四射,朝众人身上飞去,众人急忙闪躲。与此同时,袁野只觉左腿上一痛,如针扎一般,他心知不好,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双足一点地,跟着又向马丛中飞去,彼时吴森已转回身子,挺剑刺来。二人兵器相距尚有两尺,袁野身子忽地向旁飘开,反从他左边掠过,抱着苏思卿飞身上了一匹马,挥剑斩断马绳,纵马疾驰而去。

吴森惊怒交集,大声喝道:“追!”身子一立定,急忙转身奔到一匹马旁,翻身上了马,打马朝袁野二人追去。余人也纷纷上马追来。

袁野只听身后马蹄声隐隐传来,回头瞧去,黑夜之中竟瞧不清楚众人的身影,袁野心想:“千万不能叫他们追来了!”挥剑鞘在马臀上狠打,那马吃痛,放开四蹄,疾驰如飞。

苏思卿于恐惧伤心之下,忽见袁野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自是又惊又喜,此时倚在袁野怀中,耳听风从耳畔呼呼刮过,她一颗心却如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然此时此刻,她心中的害怕之意却已尽去,只觉得又是欢喜又是刺激。

袁野打马奔了一会儿,忽至一个岔路口,心中喜道:“这有岔路,那更好,叫他们不知道我二人走的是哪条路。”思想间,那马早已顺着向南的道路奔去,又奔了半个时辰,袁野先时听身后马蹄之声渐小,继而消失不可闻,他只当摆脱了追兵,正庆幸时,可过不多会儿,身后马蹄之声又隐隐响起,袁野复又大急,耳听身后马蹄之声渐响。原来他二人同乘一匹马,这马长时间奔驰,体力自然耗费快些,初时袁野鞭打得狠,它没命的跑,但过后终于渐渐的慢了下来。

彼时山路越来越陡,那马在袁野击打之下,只是拼命地跑,当真慌不择路,山道两旁的山峰更是一闪即过。忽然那马一声嘶鸣,身子陡地人立起来,袁野二人猝不及防,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待那马终于站定,袁野才瞧见前方却是一条深涧,宽数丈,对岸若隐若现,马儿却是绝难从涧上跃过去。身后马蹄声又大作,追兵将至,袁野不及多想,抱起苏思卿提气飞身而起,要从涧上飞过去,可就在他双足在马蹬上踏时,猛觉左腿上一阵麻木,竟已没了知觉,更不用说使力了,袁野大惊失色,欲待回转,然为时已晚,二人身子已处于半空之中,袁野惊得面目变色,眼见要够到对岸,可终因左腿麻木之故,与苏思卿竟往深涧中落去,但与此同时一棵倚壁而生的古松就在眼前,袁野忙伸手一攀,天可怜见,他右手正好拽住了一根树枝,跟着借力一跃,与苏思卿跃到了对岸。

袁野左腿已麻木没有知觉,双足刚一落地,二人便即栽倒在地。而身后的追兵已至对岸,纷纷叫道:“小心!”“前面过不去了!怎么办?”

袁野左腿麻木,已不能带着苏思卿奔逃,深怕众人飞过深涧来袭击自己,当即坐起身子,高声叫道:“不怕死的就飞过来呀,瞧瞧我袁野手中的这把利剑!”

吴森瞧着眼前的深涧,漆黑一片,心道:“涧不甚宽,可以飞渡而过,就只怕身至空中,便被这小子剑气扫中!”心下大怒,但一时间终无计可施,又想:“这小子轻功登峰造极,此番再被他逃走,只怕再难追上他二人!”一时竟怔住了。

袁野坐于对岸,等了半日,见无人飞过来,不由长吁口气。

苏思卿已是既欢喜又感动,眼泪夺眶而出,抓着袁野手臂道:“袁大哥!”

袁野转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好险。”跟着伸手捋开左腿裤子,依稀记得被银针射中之处,伸手摸时,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好像摸到了别人的腿,哪里能找到银针的所在?袁野心中害怕,生怕针上喂有毒药,一思忖间,拔出宝剑在腿上一照,剑光闪动下,只见腿上肌肤如常,并无异样,顿时放心了一大半,又细看时,才见一处银光点点,当即伸手暗运气力,将银针吸了出来。那银针轻如鸿毛,一出肉里,便被山风一吹,飘飘荡荡没影儿了。

苏思卿不明所以,奇道:“袁大哥,你在做什么?”

袁野低声道:“我被那个老头的银针射中了左腿……”

苏思卿吓得轻呼一声。

袁野又道:“别等他们知道了,银针已取出来了,没什么大事,等我运一运气,他们一时不敢过来。”当即盘膝用气,可一时三刻哪里能化解那针上的迷麻,只听对岸一人道:“没声音了,大师兄,他们一定走了,咱们快飞过去瞧瞧。”

吴森做事谨慎,道:“再等一会儿瞧瞧。”等了许久,果听对岸寂无人声,心想他们应该走了,对身边一名弟子道:“你过去瞧瞧。”

那名弟子一得令,身子跃起,向对岸飞去。

彼时山风凛冽,吴森等人说话之声远远送出,袁野却听得清清楚楚,正想开口喝止,但转念一想,“这群人欺人太甚,我不愿结怨于他们,他们却咄咄相逼,我若再心慈手软,回头真要将性命送在他们手中。”又想自己从未杀过人,那日那个人虽因自己而跌下井阱道深渊,但并非是自己亲手所杀,难道今日真要开了杀戒?他转念之间,那名弟子已飞了过来,袁野不愿再一味退让,当即拔剑横扫而出,一股剑气朝那名弟子身上扫去。

那名弟子惊叫出声,身子陡地失去平衡,往深涧下落去。

众弟子皆大惊失色。吴森挂念师弟性命,一时不及多想,飞身而起,于空中抓住师弟手臂,硬生生地将他提了上来,安然无虞地落在了对面。

袁野眼见吴森飞出救人,一时便欲出手将他也击落下去,但忽想此人不顾自身性命,冒险救人,却也对自己的师弟甚有情意,当即便未忍心出手,只朗声道:“吴先生,我屡次饶你性命,你们为何还要穷追不舍?岂不是欺人太甚!”

吴森不答,心想:“此人轻功剑术自成一家,确实不像是寒水派中人,他几次本可杀我,但均手下留情,可见心怀慈悲,我……我……”叹了口气,又想:“我们不走,他也会守在对岸不离开的,不如我们先退去,待他们离去后,我们再行追赶。”说道:“我们走!”

有两名弟子同时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吴森不答,翻身上马,众弟子也只好上马,众人离去。

苏思卿只听对岸马蹄声响,低声道:“他们走了?”

袁野道:“但愿吧,就只怕他们假装离去,却等我们一离开深涧,他们又即追来。”

苏思卿皱眉道:“那怎么办?袁大哥,你的腿怎样了?”

袁野道:“还好,就是麻木没有知觉,想是那银针上喂了麻药,等我再运气祛除残毒。”心想,“传说华佗医术高明,曾研制麻沸汤,人服下之后即昏迷没有知觉,然那麻沸汤的药方失传已久,怎么那老头却有这等麻药?想来他也是使毒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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