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丹成功,穆晨立刻投入热火朝天的批量生产当中,接下来三天,他除了巩固境界,便寸步不离丹炉。
头两天,他制的丹丸内多装麻沸散,后一日则改为驴皮驴骨熬炼的胶液,其内又添加不少草药提炼的增稠剂、抗凝剂,使之丹破见风才凝。
第三日晌午,穆晨将两包鼓鼓囊囊的丹药收入怀中,估算了一下距离凝灵丹衰减时间尚早,心思又落在了锻造上。
取过秀尘送来的白钢,在洞府的墙壁上狠狠一划,白钢表面立刻陷入一道极深的沟壑。
“这白钢,虽然漂亮,却属那绣花枕头的,韧性有余,坚毅不足,与我预想,相差甚远。”穆晨轻叹了一句,暗自思忖。
“门内藏书阁《卿冶炼器浅析》中虽有制器的方法步骤,但那是对修士来说的,以目前我的境界,不要说铭刻繁奥的阵法符文,就算制出器形,恐怕都十分困难,并不可取,倒是往日在滨城图书馆看来的那些闲书,或许有些用处。
我记得在一本钢铁简史上曾看过,钢铁含碳量决定了硬度与韧性的关系,如果二次祛碳,不知是否可以提高白钢的硬度。
祛碳又分两种古法,其一,是低温锻打,经过千百次反复加热淬炼,令钢铁表面充分接触低温炉火,烧除杂质,千淬百炼方可成材,上古名剑大都采用此法。
然而固态铁料渗碳很慢,每次淬炼,渗碳深度不足一毫,工时至少都要以月计算,据《越绝书·外传记宝剑》传闻,欧冶子为制天下绝剑湛卢,曾卧湛卢山十年不出。
虽然不足为信,但史书也的确有明确记载的事例,例如后汉时,曹操便曾获三把用时三年打造的百炼刀,致死都如视珍宝。
不过我目前显然不适合上面的方法,一是,我不需锻造名垂青史的宝剑,只需可破恶修皮囊便可。即便修士可通过修行,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筋骨硬度,想来也是无法与那宝盔铠甲相比。二是,我根本没这许多的时间用来挥霍。
那么便只剩下高温熔铁,进行石墨化退火,一次成型的法子了。”
穆晨定下心思,端下丹鼎,换锻炉上火,开始着手熔钢。
恐怕失败,他没敢把白钢尽数丢入锻炉,先行放了二斤作为实验。
趁白钢融化功夫,他又挑出光明丹,精炼取其“铬”,随后以十五分之一的配比,丢入部分铬进锻炉,与钢液熬炼融合。
光明丹并非为丹,而是一种红色含铬矿石,又名红铅。但因方士口中红铅,又代指妇人月事秽物,所以在修士之间为了区分避讳,逐称红铅为光明丹。
“曾闻长辈有言,‘学遍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看来……果然有理。”穆晨望着一炉蒸腾红浆,擦了一把额头鬓角上的汗渍,通红小脸蛋显出了激动的神色。
整个熔炼制造过程,基本等同于不锈钢的原型制造术。其中除了锻炉的使用方法,是由教中《卿冶炼器浅析》看来的,其他,包括《皇帝九鼎神丹经诀》在内,全部提纯方法都是穆晨在滨城,从那个老旧的图书馆中得来的知识。
往日子晴总是斥责他乱看闲书,荒废了学业,今日证明自己所学大用,穆晨自然欣喜。
稍加冷却,穆晨趁热打铁,将尚且未凝的原坯,锤炼打造成一柄一尺长短的短柄小剑。
可惜空有理论毕竟不足,穆晨打造的物件,基本跟块铁片差不许多,如果不与别人说这是小剑,他人或许还以为是条鱼干。看样子,不要说割肉,恐怕连切草都是件难事。
穆晨悻悻将失败的小剑丢回锻炉从造……
锻造非一日之功,即便穆晨所造小剑简单,又不含术法符文加持,与尘世那些普通铁匠锻造工艺相差不多,但仅凭书中得来的那点知识,自己摸索,还是困难了些。
一连又过了八日,这天穆晨手中多出的一柄一尺二寸长,剑身薄厚不均,剑锋扭曲无华的小剑。
穆晨心情忐忑,手持小剑刺向白钢,几乎未费多少力气,小剑剑尖便没入白钢半寸有余。
“成了!果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虽不像铸器士般懂得术法符文的加持,但仅凭祛碳工艺,就让它上升了不少莫氏硬度!虽然其中也有受力面积的原因,但那都不重要,我只要能保住家产,回家留给娘花,又管这许多道理作甚!”穆晨强行压住心中狂喜,又在小剑剑柄处加装了绷簧,方便收在袖中贴臂携带。
做好诸多事宜,穆晨逐渐冷静下来,想到素英仙姑对他的留意,不知为何,隐隐之中,有了一丝不安。
“我密下其他材料尚可,白钢作为门内制器重材,却是不妥。”
想到此中关键,穆晨将锻炉内二次提炼的精钢液倒出,留作它用,接着一股脑丢进剩下的八斤白钢,不等熔炼透彻,胡乱打了三口连他自己都不认得的道剑丢在一旁。
冥灵之中,穆晨越发觉得时间紧迫,四日前他已经过了凝灵丹衰减的时间,可惜炉火不可熄,错过了破壁的第一时间,这次他仅休息半日,便立刻连服三丹,进行破障。
……
午夜十分,府外月朗星稀,府内灵源紊乱,穆晨于尚未平息天地大灵之中,轻轻吐出口中浊气。
闭目,回想整个破障过程,虽然不如前次越阶来的容易,但也没有师兄口中那般困难,依旧是水到渠成般的感受。
穆晨第一次开灵的时候,曾特别留意过一番,若有若无的感觉,让他失望。连破两层境的时候,先因体力不支,后因心急兽肉,竟然忘了注意。
此刻迈入开灵四层境,他即便不运转心法,也可感知体内丹田中澎湃如滔的灵力,甚至还可隐隐察觉一丝虚空中不属于己身的,磅礴紊乱的天地灵源。
“道心经有言,开灵境,为凝灵一境的基础。当修士迈入凝灵,便可开灵识,真正可观、可感天地大源,甚至可在自身周围制造一方灵识空间,谓之‘场’。凡入场者,不需目视便可感知其诸般变化。”
穆晨缓缓睁开双目,胸有滔天灵力无处宣泄,一拳落在洞壁上,立时痛的直咧嘴。
疼痛不但让穆晨从新回复冷静,也让他确认了,果然修士拳头再硬,也比不上锋利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