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亭,灵崖,遍野翠绿的竹,品茗佳地。
当然,有时秀丽的景致,不止可以品茗,还可做些其他的事,比如……烧烤。
王秀通洞府外的竹亭,升起了袅袅炊烟。
一人一鹅围坐火堆,嗅着诱人的香气,淌下了哗哗口水。
泛着光泽,像金豆子一般的油珠,从微焦的狼肉中渗来,拉成了金丝,坠入火中,火更旺了些,香气也更浓了。
“原来,修仙还有这等好处,等我成仙回家,定要每天都为娘打些野物。”穆晨撕下一块微焦的腿肉,撒上盐巴,放入口中狠命咀嚼,幸福之情由心而生。
“都说虎肉鲜美,就是不知后来那头猛虎是何境界,没有尝到它的肉真是遗憾……”穆晨背回来的是半只狼尸,另外半只却是让那猛虎夺了去,想到此节,他捋了捋身上撕成布条的道袍,含糊不清的不甘咕哝道。
大鹅看的眼馋,也凑过鹅首钳掉一绺熟肉,扁嘴吞了下去,“咯咯”叫了两声,似是赞同穆晨的想法。
一上午的功夫,足有三四十斤的狼肉,皆被这一人一鹅消灭了个干净。
晌午,送饭来的小童盯着穆晨浑源的肚皮,嘴上的油渍,艰难说道:“小,小师叔,请以道业为重,莫要让俗物玷污了灵身。”
“不碍事。”穆晨擦了把嘴,递上一块啃剩的狼排,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后山灵兽林,都有哪些野物,又都境界几何?”
小童看着一地的白骨,忽然意识到了一些真像,脸色变得苍白,连连摆手:“不知道,不知道,小师叔,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你吃了林内的灵兽。”
“怎么,难道后山还有些说法?”穆晨皱眉开口。
“那里是宗门豢养的猛兽,是为门派选拔坐骑和灵宠的地方。”小童退步,与穆晨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想把自己摘个干净。
“那你知不知道有头老狼,皮毛清灰……”穆晨拽住了小童。
“天啊,那是十三师叔备选的灵兽,说等老狼通灵,便带走当做坐骑。”小童向后坠去,不得挣脱,不得以开了口。
穆晨心里一沉,也知道了不妥,但砸吧砸吧嘴,回味口中的肉香,又让他觉得值了。吃也吃了,大不了,十三师兄来了,将这只老鹅赔给他便是,这么想着,目光又不怀好意,打量起身旁的老鹅。
老鹅正舔着骨上的油花,穆晨看过来的时候,顿时身上起了一层疹子,还以为穆晨没吃饱,又打起了它的主意,扑腾两支翅膀,飞走了。
“那你又知不知山中那头黑虎,是何来历,境界几何?”穆晨开口,依旧拽着小童,拿过冰凉的狼排,在小童嘴上抹了一把:“你放心,与我说了,我定不会告诉十三师兄,你偷吃了他的灵兽。”
“据传闻,自打开立山门,就有黑虎在后岳老林称王。它现在是门内的镇山之兽,其中关系到很多秘辛,我一个侍奉又怎清楚。求小师叔放过我吧!”小童双手抱头,食指紧抠,如闻世上最恐怖的密事,脸上的苍白,变成了惨白。
“它活了千年?”穆晨吃惊,一头灵兽修仙都可过千载岁月,那还有什么不可能!
“那倒应该不能,许是它的后代。”小童连哭的心都有了,拱手求饶:“小师叔,求你放过我吧,您想知道的,都在六山藏书阁,小师叔去那一观,便知。”
穆晨放了小童,亲自下山赶往藏书阁。至于素英仙姑那边,他到不怎么担心,既然素英仙姑现在没动他,就说明目前还安全。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秀通师兄说的全对,或许秀通与素英因派系之争,有了些先入为主的偏见。但自己一个小人物,显然无法左右局势,素英就算针对秀通,也未必瞧得上他。
第六山,穆晨递交了自己的名牌,按规矩签字进入藏书阁,阁中却有不少上了年代的旧书,但大都是些神鬼志怪,即便以修士的眼光来看,都不足为信,显然是用来冲门面的。
除了教史,真正能找到有助修行的,只有两本公开的入门术法,分别是《火灵诀》和《凝水术》,这两本书基本等同穆晨世界的新华字典,印量极大,只要一般进入外门的弟子,都有权力借阅。
虽然秀通师兄与他说过,自身无属性,修行万法皆难成大道,但秀通师兄一个火系子弟,不也修成了凝水术,只不过他比一般弟子还要差些,需五六次才能摄来一壶清水。
聊胜于无,学会两种仙家的术法,回到地球,做个杂耍艺人,定也可以养活自己和娘亲。
穆晨收了两本书,又找了本名为《松溪真人丹草杂录》丹书,及几本杂谈,方才翻开厚重教史,细细阅读了起来。
直到天已掌灯,他才长长出了口气,合上了书:“所幸我书读的比他人快些,不然这千年的教史,还不知要看到哪辈子是个头。”
穆晨取回名牌,离开第六山,一路上心事重重思虑他所见得秘辛。
小童所述也不尽然,并非先有灵兽山,后有因缘宗。四山后岳自古有片古林不假,但那老林原本与一般的苍茫山林,并无不同。
是开教祖师以大法力拘禁灵源,又在林内埋了诸多异宝,养土百年,灵木成森,才得充沛灵源。
受天地大源,蛮兽代代繁殖,又过五百年,灵林达到顶峰,豢养出不少境界恐怖的灵兽。
因缘宗在那段时间甚至凭借灵兽,跻身至了修真十级门派,“癸”字门当中。
修真界按综合实力,依照天干,将修真门派评定了十个等级,分别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其中哪怕是最低级的千家癸末门,如果能获得认定,也是莫大的殊荣。
可惜岁月无情,再多异宝灵源终是有消散的时候,现在林内能够通灵的灵兽,不足鼎盛时的十之一二,境界也差了许多。
而且蛮兽也非都是古林的老户,就拿黑虎来说,便是开教祖师不知从何处偷来的,为此在八百五十年前,还曾有人上门讨要,至于之后结果,语焉不详。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就算收走黑虎,也留下了一点血脉,只是这点血脉随林内灵源消散,退化的厉害。
最后记载,五年前,黑虎才不过开灵六层,如果它不能继续突破至凝灵境曾寿,二十五年后便是一大关。
既然林中之王的境界不过才比他高了三层,穆晨的担心更少了些,以后去灵林,也可放开手脚捕猎了。
除此之外,穆晨还得到两点有用的信息,一是,林内埋了许多异宝,即便现在大都消散殆尽,但如有机会,得其一样,也可作防身之用。二是,还有一处秀峰,类似灵林,其内也埋藏了许多异宝,不过却是专为修士修行用的。
“看来……是时候见见秀英了。”穆晨打定主意,将月色抛在身后,借星辉直上第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