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你认为孤这个儿子怎么样?”
出了紫鸾宫后,邢战天问道,而高平自然就是内务总管曹公公。
“九殿下性子顽劣,年纪又是躁动之时,难免会犯下错误。”曹公公道。
“呵呵,你还真谨慎,孤是问你沐歌他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邢战天道。
“老奴不知!”曹公公道。
“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敢言?”邢战天冷冷的道。
“老奴不知,也不敢言。”曹公公神色紧绷,小心翼翼的道。
伴君如伴虎,任何一点小差错都随时可能会掉脑袋,他虽说是内务总管,但还是不敢给任何一个皇子下定论,哪怕那人是毫无建树的九皇子。
这就是在天子身边的为官之道,说多了也是死罪。
“难道你认为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会是一个废物么?”邢战天淡淡的道,在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眼里掠过一丝悲痛。
他所说的那个女人就是邢沐歌得生母,在沐歌九岁时自缢而亡。
“无论你说什么,孤都赐你无罪。”邢战天补充道。
曹公公沉默了一会,方才悠悠开口:“九殿下的深浅,说实在的,老奴也看不透。”
邢战天道:“继续说!”
“如果他真是纨绔,那他的未来也就如此罢了,只要皇下一道法旨,可保他一世平安。”曹公公道。
邢战天眯起眼睛,道:“如果他是假纨绔呢?”
“如果他是假纨绔的话……”曹公公停顿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邢战天,见他面无表情,才开口道:“那就证明九殿下太可怕了,若不事先做好准备,等到日后他成长起来的话,恐怕……”
“这就好比一只被困的狮子,在脱困之日,将会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是说他是弑兄还是弑父?”
“这并无不可能!”
邢战天沉默,双目沉静似水,如一个看不透的清潭。
自古天家无亲情,任何一个君王都是踩着众多尸骨上位,其中更是有兄弟姐妹的尸体,甚至还是弑父夺位。
“这才是我所担心的,他是孤的儿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孤清清楚楚,至少他有八成是假装的,那个女人来新月的目的是什么孤也记得清楚,你认为她在临死前会不会给沐歌留下点什么?”
曹公公闻言,神色动容,就连皇都没有绝对把握,如果真的是装出来,那邢沐歌也太可怕了。他弯着腰,道:“这不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说不定宓妃不想让九殿下陷入这股漩涡之中,没留下任何东西就仙逝了,那个时候九殿下还太小,不懂事,就算留下了,也不知有何用处。”
“孤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如果他真的无能无才那孤就放心了。”
“皇为何不搜一下九殿下的神魂呢!这样事情不就一目了然了?”曹公公小心的问道。
“如果搜他的神魂就行的话,孤就不会有这烦恼了。”
“你说他将海瑶掠到底过去,却又不施暴,这段时间他到哪里去了?”邢战天问道。
“好像是去了醉梦楼!”曹公公道。
醉梦楼是月皇城最有名的香阁,也就是妓院,平常是王公贵族喜欢寻欢作乐的弟子,沐歌经常就去那里鬼混,还指名点要最香艳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从来都没付过一分钱。
如果不是那些头牌香姬都被王公贵族看重,震慑住邢沐歌,让他不敢妄动,说不定他还直接将她们全部给抢到府上去。
邢沐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他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就连邢战天都不敢肯定。
“他去醉梦楼干嘛?”邢战天下意识的问道。
曹公公抿嘴轻笑,阴阳怪气,声音很轻柔:“一个男人去醉梦楼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啦!”
“既然他已经迷昏海瑶,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醉梦楼?”
这是一个疑点,一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被掳到府内,竟然还要先去嫖,这有些说不通。
整件事都透着阴谋的味道,但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让他说不出那里不对劲。
“好像是被王焕之他们找去的,后来九殿下找了个理由,就提前回来了。”曹公公笑道。
“他犯这么大的风险,对他有何利?”邢战天问道。
“九殿下一直受人欺凌,自然也想要过好日子,宣王府是个不错的靠山!”曹公公道。
邢战天望了望天,像是叹息一声,道:“再过一个多月,沐歌就要十六岁,到封王的时候了,到时候该把他封到哪里?”
一般来说,到了十二岁,就可以封王,邢沐歌到十六岁才封王,已经算是最迟的了。
留他在京都一方面是为了监视他,看看他有任何异常举动,另一方面是他一点实力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封王的资格。
“九殿下未曾修炼,如果要封王,恐怕会引起不服!”曹公公道。
“将他封王就是要考验他,在孤的眼皮底下,他或许不会有异常举动,如果他真的有异心……”邢战天眼里掠过一丝冷漠,道:“就不要怪孤无情。”
咳咳……说完,邢战天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皇要保重龙体啊!”曹公公赶紧上前轻拍邢战天的背心,担忧的道。
邢沐歌脸色难看的走出皇宫,直接跳上马背,挥动着长鞭,驾驭的马急速奔去。
一路上烟尘滚滚,行人纷纷避开,大街上顿时鸡飞狗跳。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邢沐歌眼里掠过一丝狠色,一闪而逝,很快就隐藏起来。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你又想念她了?”
在一家酒楼上,有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其中一人喝了一杯酒,嘴里念出几句悠婉伤感的词来,另一人则是在安慰道。
新月国中,能够吟唱出如此哀婉的词之人,只有新月第一才子柳清远。
柳清远自幼才赋出众,五岁便读通经书,出口成章,是新月国最具有名气的才子之一。
因其诗词伤感哀婉,优美动人,又被称为伤心才子。
他有一个至交好友李牧,才情不输于他,跟他相反,李牧之词豪放不羁,大胆写实,人称诗杰,与柳清远并称李柳。
塞外飞烟霜天冷
落日红沙风尘滚
将军百战破敌城
不埋赤血埋黄昏
这首诗就是出于李牧之手,他描述了边塞军士们生活的疾苦,同时赞扬了新月国将士们浴血奋战,舍生忘死保卫疆土的精神和毅力。
此诗一出,就引起了新月国无数才子所喜爱和热捧,让无数才子的夸谈,朗朗上口。
“又是一年,花开花谢,岁岁枯荣,再相见,恐已是两头鬓发。”他又喝了一杯酒,想要醉酒解千愁,奈何酒入愁肠,更是相思苦来。
“我说柳大才子,我们能说点开心的事吗?”李牧叹道,他总觉得柳清远太过悲情了。
“那混球肯定又惹事了!”柳大才子看了一眼远处,只见一匹黑马长奔而来,行人纷纷避退,闹得大街上一团糟。
“是谁!”李牧也望过去,在大街的另一头,邢沐歌正鞭打着黑马,疾奔而来。
“嘿嘿,我们去玩一玩吧。”李牧立即挤出坏笑,旋即从酒楼上跳了下去。
“贱民,给本殿让开。”邢沐歌看见李牧拦在中间,二话不说,拿出马鞭,刷的一声抽飞过来。
李牧伸出两根手指,将马鞭给夹住,而后用力一扯,便把邢沐歌从马背上拉起,飞出十多米的地方,还好他掉的地方有东西垫着,并没有受伤。
“哈哈,九皇子,凭这点力气可不能把我怎么样。”李牧说道。
柳清远也从酒楼上下来,他看了看邢沐歌狼狈的模样,脸上也浮现出浅笑。
“放肆,竟敢对本殿无礼,你想要被杀头吗?”邢沐歌勃然大怒,斥道。
“哟,哟,九皇子,你欠我们的九两七钱还没还呢,我们是来讨债的!”李牧笑道,丝毫不把邢沐歌这位皇子放在眼里。
“胡说,本殿是什么人,堂堂新月国皇子,怎么会欠你们的钱。”邢沐歌怒道。
“既然你不想还,那我们就只好动手了!”李牧哈哈大笑,旋即就伸出手抓过来。
“来人,把这两个贱民拿下。”邢沐歌见到他的护卫已经赶到,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那些护卫原本也想要上前来,但他们看见闹事的人是李牧和柳清远后,便没有行动。
这两人一个是大司马之子,一个是上将军之子,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看清形势后,众护卫纷纷移开目光,反正就是不要掺和此事。
“***!”邢沐歌骂道,他这个皇子混得可不是一般的惨,被其他皇子欺负也就算了,就连大臣的儿子都可以来欺负他。
李牧就像拎小鸡一样把邢沐歌拎起来,在他身上摸索一边,最后淘出了十两银子,便把邢沐歌放了下来。
“我就说今天左眼皮总是跳,原来是有人给我送酒钱来了,今天终于可以买醉了,我们一定酒醉不醒,人生梦一场。”李牧大笑道。
他们两人拿着银子,转身就要走。
“慢着。”邢沐歌喊道。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吐了两口唾沫。
“有什么事?”李牧转身问道。
邢沐歌看着李牧手中的银子,最后咬了咬牙,道:“不是说九两七钱吗?还我三钱来。”
众人晕倒,都无语的看着他。
还以为他要摞狠话,又或者要以势压人,结果是为了三文钱。
你不是皇子吗?竟然还纠结三文钱。
“呵呵,我差点忘了,还有三文钱啊!”李牧伸手从柳清远的身上掏出三枚铜钱,扔到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邢沐歌身上,不知他会不会捡起这三枚铜钱,堂堂一个皇子若折腰捡起三枚铜钱,就是接受对方的羞辱,这是比死还要让人难受的事。
邢沐歌盯着三枚铜钱几个瞬间,立即冲过去将铜钱捡起,脸上还露出兴奋的笑容,就像是捡到一万两黄金一样。
众人石化,他真的捡了,还捡得那么开心,难道他不知道别人是在羞辱他么?
邢沐歌将铜钱放进怀里,恶狠狠的盯了李牧一眼,旋即转身拔腿就跑,还不忘摞下狠话:“可恶的李牧,本殿一定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众人鄙视的看着他逃跑,连马都忘记坐了,就你这**样还想报仇,下辈子吧。
“我们去喝酒吧,唉,可惜少了他,不然我们会喝得更快心。”李牧拍着柳清远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回酒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