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了来了?”晓静打开门,笑道,“发生上次的事,我还以为你会吓得从此不敢登门呢!”
“上次的事,还没严重到没脸再见你的程度吧?”景秋笑说,“不是‘未遂’吗?”
“进来吧!”晓静说,“你连《烟灰》的光盘都是快递过来的,也就不能怪我胡思乱想了。”
“当然不怪你。这不,我专门带了甜点过来赔罪!”景秋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晓静,说,“看到很多人推荐这家的东西,我也没吃过,就随便买了几样据说是‘热销’的,给你尝尝看。”
晓静扫了一眼,说,“这家的东西确实不错。”放下袋子,走到厨房,“你喝点儿什么,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景秋伸了伸胳膊,说,“跑去听客户发了半天牢骚,头晕脑胀的。”
“你脸色不太好,”晓静热好咖啡,倒了一杯递给景秋,说,“最近很忙啊?”
“是啊!”景秋叹了口气,说,“最近,公司不太平,客户又来找碴,我刚安抚好这个,又得去安抚那个,成了‘精神保姆’了。”
“只是打份工而已,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是啊!”景秋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成天忙来忙去,到底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只是,午夜梦回,发现自己除了这份工作一无所有,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男人有这种想法,就表示想成家了!”晓静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唉!”景秋叹道,“我怎么混到人人都要给我介绍对象的地步了!”
“哦?”晓静兴趣上来了,“除了我,还有谁啊?”
“老胡,胡超。”景秋笑了,说,“就是普通话不好,成天‘我胡操,胡操’的那个,你还有印象吗?”
“是不是学生会那个胖子?”晓静笑着比划说,“戴黑框眼镜,总是装模作样地穿一身唐装,还作古诗的?”
“就是他!”
“你怎么跟他还有联系啊?”
“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景秋笑说,“本来,他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但实在太胖了,我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就换了过来。毕业之后,兄弟们都离开苏州,各奔前程去了。就剩我们俩,关系当然更铁了。”
“他现在干什么呢?”
“开了个小公司,自己当老板。”
“是吗?”晓静惊讶地说,“看他那副样子,还以为将来会当老师呢!”
“还真被你说中了!他留校当了一年辅导员,后来‘顿悟’,才辞职下海了。”景秋笑道,“说起来,跟你蒋老板的情况还有点儿像呢!”
“‘顿悟’这么严重?”晓静笑了,说,“我可没有他那么利索——快刀斩乱麻,而是后知后觉,前后试了两次才放弃的。”
“呵呵,这只能说,你对新闻的爱更深。”
“也许吧。”晓静停下来,递给景秋一块蛋糕,自己也端起小碟子,吃了一小口,笑说,“话题被你带偏了!我们刚刚不是在说相亲的事儿吗?”
“对啊,怎么揪住一个死胖子聊了半天!”景秋笑道,“看来,‘相亲’这个话题比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还要沉重呢!”
晓静笑得要死,说,“你就不能等我咽下去再说吗?”
“你呢?”景秋说,“有没有相过亲?”
“怎么可能没相过?”晓静喝了口咖啡,笑道,“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如果没有对象,就会变成身边所有人的负担。想想都觉得好笑,好像他们要为我的单身负责似的!各种介绍人层出不穷,有些可以推掉,有些推都没法儿推,就只好硬着头皮去见面了。”
“结果呢?”
“能有什么结果?我根本就不接受这一套!”晓静叹了口气,说,“人生的各个方面,该现实的我都现实了,该犬儒的我都犬儒了,我全面妥协,现在只剩这方面还没沦陷了。”
“爱情?”
“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现实的生活中,爱情是不是真的存在。”晓静幽幽地说,“不过,对我来说,爱情是一种信仰,跟现实的处境无关。就算我得到的都只是山寨版,也愿意相信它确实存在,只是我运气不好,没有找到。”
景秋听了,一时无话,低头呷了一口咖啡,说,“所以,相亲跟爱情是背道而驰的?”
“可以这么说吧。”晓静说,“爱情是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一个人直接面对另一个人,或者说,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相亲就不同了,会带进很多附加条件,家庭背景、工作、经济状况,等等。而且,在介绍人眼里,这些条件往往比人本身更加重要。”
“我觉得,这种区别可能是目的不同造成的吧。”景秋说,“爱情导向恋爱,相亲的归宿是婚姻。”
“是啊!”晓静说,“但大部分人都高估了婚姻的重要性,轻而易举地投降了。有人说我这是‘完美主义’、‘理想主义’,但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牺牲,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值得。”
“这话说得在理,不能更赞同了!”景秋笑道,“有酒吗?必须喝一个!”
二人拿了啤酒,喝了起来。
“对了,你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景秋笑说,“看脸的话,还行。不过,聊不到一起去。”
“做什么的?”
“外企做人事的。”景秋笑说,“一张嘴就蹦出几个英文单词,听她说话,我老是想起公司那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创意总监,有点儿出戏。”
“还在联系吗?”
“加了微信,偶尔在朋友圈给她点个赞,随便聊两句,如此而已。”景秋说,“算是普通朋友吧,估计以后难得见面了。”
“呵呵,看来你在这方面也有洁癖啊!”晓静笑道,“对‘一见钟情’的执迷,是吧?”
“听不懂。”
“你忘了?”晓静认真地说,“你以前写过一篇小说,题目忘了,里面有这么一句:‘一见钟情才是爱情,日久生情只是将就。’类似的,原话记不清了。”
“是吗?”景秋笑道,“我还写过这么恶心的话?”
“怎么就‘恶心’了?”晓静说,“我倒觉得挺有道理的,要不然也不会记了这么多年。”
“呵呵,那只是年轻人的呓语而已。能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没谈过恋爱吧?”景秋说,“对大多数人来说,‘一见钟情’都太奢侈了。执迷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只会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