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赞成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但他也知道这是应对这种没有实际效用的应试教育的最好办法。她用最低的时间来将自己必须要做的功课做好,用省下来的时间来做其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她把放学后的空闲时间和偶尔的闲暇时光都耗在了一个只能配被叫做“微店”的地方,那家小型的加工厂昏暗狭小、设备简陋。而这个被称为“微店”的学校将更多的经历致力于所谓的“职业教育”,这个理念在当时是很超前的。“职业教育是什么呢?就是教你用你的双手做更多的事情。在这个“微店”中有车床,钻床等机床,但是这些都禁止让她去操作,因为即使她的能力也许很强,但她仍然是“一个女孩”。店主对于她的执着很无奈,只能同意让她在“微店”的电子领域寻找自己的项目。她从制作收音机开始学习,然后继续进行一些更有趣的项目。
她制作了一台加密机。这是一个很基础的小型电子设备,但它至少能正常的运转。它可以获取任何英文信息,并把这些看起来像是废话的信息转化为一种简单的密码。稍微复杂一点的是要制作一个机器来做相反的事情——将你不知道的加密信息还原成为原来的信息。你可以通过这个机器进行可能的替换(不如:A代替B,A代替C,A代替D)。你也可以记住一些比其他的更经常地使用的英语字母。你可以通过隔壁打印店打印机上字母按键使用频率来得到答案。隔壁打印店的伙计说:“etaoinshrdlu是最经常使用的十二个字母。”通过长期的比较,最常使用的一个字母是“E”。小文发现某些复印往往会集中出现,而元音字母则呈随机分布的趋势。在英语语言中最常用的三个字母的单词是“the”,如果在字母“T”和“E”之间缺少一个字母的话,那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字母就是“H”,当然你也可以猜成是字母“R”或者其他的语音字母。她推算出了一些其他规则并且花了很长时间的去计算在这之前编译和出版的各种教科书上的字母出现的频率。她制作的解密机只是为了自己的乐趣。她没有用它来给朋友传递秘密消息。她不确定她如果这么做了会是安全的,这些电子密码可能会是巨大的利益牵涉其中。对于她这些成绩,男孩儿们变得狂热,而女孩儿们则奇怪地看着她。
她躺在她的床上。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的晚上。埃尔维斯在唱歌,“一个晚上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的开始。”高中的男生似乎非常不成熟,特别是她见到的那些她那个近乎迂腐的继父演讲和集会上的年轻学生。她的继父严格的控制她,不让她和那些学生发生更多的关系。孙志远是对的,她不情愿地承认。至少这些年轻人,几乎没有例外,有倾向性的开发对她的兴趣。同时,他们的情感似乎比她所期望的更加脆弱。也许她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
她不想去上大学,她决定离开家。如果她到别的地方去,孙志远就不会给她生活的费用,她的母亲温柔的祈求了半天也没管用。但她在高考中也做的相当好,取得了不许的成绩。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的老师告诉她,她可能会得到知名大学的奖学金。她瞎猫碰死耗子的猜到了多项选择题的答案。如果你知道的很少,只够排除完全不正确的答案,但还有两个最有可能的答案,如果你想十个问题都正确,那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她告诉自己,你会做对的。二十个问题,完全正确的概率就是一百万分之一。但是就像一百万个孩子参加考试,而能通过的只有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这是幸运女神的格外眷顾。
南开大学,天津市,似乎还是逃避不了继父的影响范围,但是却很方便假期的时候看望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夹在自己和继父之间左右为难。小文很惊讶自己竟然选择了远在上海的同济大学。
她抵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个中等身材的年轻女子,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笑意盈盈,对即将面对的一切充满了渴望和期待。她要拓宽她的知识,尽可能多的学习课程。除了她在数学,她还选择了很多物理和工程之类她感兴趣的课程。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发现很难跟别人讨论物理这样的学问,在那些少得可怜的的辩论中,都是以男性为主导的同学。起初他们还应付着选择性忽视她的话。会有一个轻微的停顿,然后他们就好像她没有说过一样。他们偶尔会承认她的话,甚至赞美它,然后再继续转移话题。她确信她的话是不完全是愚蠢的,不希望被忽视,更希望能融入到他们中间进行交流。它的一部分——但只有一部分——她知道是由于她的声音柔和甜美的原因而没有被他们拒绝参与。所以她开发了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的声音,一个专业的声音:清晰,浑厚,瓮声瓮气的。有这样一种声音是很重要的。她在这方面也花了不少时间去下功夫练习。持续保持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是很困难的,因为她有时而爆发出笑声的危险。所以她发现自己倾向于快速表达,有时突然刹车,这样通常足以捕获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她可以用一个更一般的声音继续一段时间。每当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新的组,她就要偷偷的告诫自己要注意,让自己顺利的加入到讨论之中。男孩子们几乎没有人再去在乎这个问题。
有时她在从事室内运动或研讨会时,老师会说,“先生们,让我们继续,”当感觉到小文皱起了眉头的时候会补充说,“对不起,孙若文小姐,我把你当成是一个男孩儿了。”那些男同学对他最好的恭维怕就是不把她当成是女生来看待了。
她不想养成一个太好斗的个性,也不想成为一个厌世的人。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这样的倾向。“愤世嫉俗者”是谁每个人都不喜欢的,不只是男人不喜欢。在英语里面对讨厌女人的人有一个专属名词:“misogynist”。但做为男性的词典编纂者不知何故忽略了创造一个词来形容不喜欢男人的人的词语。她想他们自己几乎完全是男人,无法想象真有这样的词语的话是否有它的市场。
她的父母给她下了不别人多得多的禁令。不过她自己新发现了很多振奋人心的东西——知识,社会,甚至还有性。当时许多同龄人都倾向于穿无性别差异的衣服,减少两性之间的区别,她却渴望在服装和化妆方面精益求精,她有限的预算显得更为紧张。她认为这种方法比政治声明更有效。她培养了一些亲密的朋友,同事树立了一些休闲的敌人,那些不喜欢她的裙子,她的政治和宗教观点,甚至对她的活力加以职责的人,她都坚持捍卫她的意见。在科学上她的能力和兴趣被许多年轻女性责备。但一些视她为数学家的人却称她为女中豪杰,妇女的典范。
在这个性开放到极度的时代,她随着自己逐渐增加的热情尝试着去恋爱,但她发现她很难与情人相处。她的关系往往持续几个月或更少。在中学不肯做出选择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兴趣和扼杀她的意见。她的母亲背叛她亲生父亲改嫁的形象折磨着小文。她开始思考男人与学术和科学生活无关。
看来一些妇女是完全没有考虑着使用一些手段去追求他们的感情。另外一些人却像是去执行一个军事性的活动,全副武装、时刻准备,用上所有能支配的资源,就是要“捕捉”到一个好男人。她认为“理想”只是上天的赠品。可怜的混蛋其实并不理想,只有“理想”——一个渴望中似是而非的对象也只是看在他们钱包儿的份儿上,在生活中不断上演这个令人遗憾的把戏。她认为,大多数妇女处于这两者之间,她们在感情和金钱面前寻求着一种平衡。关于爱情和物质的比较也许偶尔会从她们的意识头脑中消失。但是,这种算计的整个想法使她浑身颤抖。她决定,在这件事上她是一个自发的信徒。那个时候她遇到了许文杰。
她们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世纪广场边上的一个地下室酒吧里。许文杰唱节奏蓝调,还担任主音吉他手。他迷人的歌声和欢快的舞蹈都让她无法自拔。第二天晚上她又来了。她独自坐在最近的桌子两眼直勾勾的锁定了吉他后面的他。两个月后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只是当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她跟她的同学们在一起呆了几天:这些男孩儿都是天之骄子,他们将笔插在上衣胸口的口袋里,呆板的男孩儿们开玩笑都是一本正经的,严肃的男孩儿们只要是清醒的时候都在想着怎样成为一个科学家。他们专注于训练自己探索自然的深处,他们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在他们眼里只有科学知识,他们似乎有些乏味和肤浅。也许是如此执着的追求科学的人泰索,竞争如此激烈,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成为一个多才多艺的人。或者也许他们本身就存在社交障碍,希望他们不会注意到。除了科学本身,她没有找到他们身上的可取之处。
整个夜里满脑子都是那个混蛋,跳跃和哀号,一种自然的力量,已经夺去了她的生命。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不记得一个晚上当他建议他们去睡觉。他对物理或数学一无所知,他对宇宙内部的了解也一清二白,她也知道。她梦想或调和她的两个世界。她幻想着音乐家和物理学家和谐的出现在社区音乐会的现场。但是晚上她组织的事情在尴尬中提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