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微凉,小熊市第二高中校舍区,109宿舍。
四个人在打扑克,脸上沾满了纸条。两个人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一个人坐在上铺扣脚。
“吊主!”钟南山撩开脸上的纸条,甩出两张牌后,往嘴里甩了根烟点上。
“阿南,好像今天大刘要上高一宿舍区立棍啊。”门口走进来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生,趿拉着拖鞋,端着洗漱盆。
“草,就他?!”钟南山点着火吸了口,不屑道:“他也就那点能耐了。”
“可不是吗?唉,烟给我一根。”钟南山对面的夏飞要了根烟点上,甩出两张牌,撇着嘴说道:“当年跟在李猫儿屁股后面像条狗似的,这回李猫儿毕业了,他倒装上了,弄得像高三老大似的。”
“你管他干嘛?不惹咱就行呗。”钟南山整理着手里的牌,头也不抬。
“草,他敢!”下家的邓云虎眼睛一立:“脑袋给他削放屁!”
几人哈哈一笑,董天把手里的盆放下,走到床铺上,摘下眼镜擦了擦:“阿南,你就乐吧,明儿大佬耿就得找你。”
“找我干屁,我又没找事。”钟南山甩出张牌,哼道。
“靠,你在大佬耿那都挂号了!整个二中谁不知道你南哥,打仗肯定有你事!不找你找谁!”
..
高三一班,早自习。
夏飞几人看着钟南山阴着脸从门口走进教室,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夏飞,大佬耿让你过去一趟。”
嘎?!
看着夏飞惊愕的样子,钟南山笑了起来,指着其他几人,“还有你们几个,大佬耿说了,要一个一个找你们唠。”
“靠,该我们屁事啊?”夏飞郁闷起身。
“草,我都被叫去了,还跑了你们了?”钟南山开心地在最后一座坐了下来:“还不明白么?借这个引子,大佬耿要敲打敲打我们。”
“阿南,柳雨竹好像哭了?”董天凑到耳边说。
“恩?”钟南山的眼睛立刻竖了起来,眼睛往第一排那边扫了过去,只能看到柳雨竹穿着校服的背影,看不出端倪,“怎么回事?”
“我问高甜甜了。”董天往嘴里扔了块口香糖,又递给钟南山一块,“好像是她爸妈闹离婚。”
“哦。我知道了。”钟南山拧着眉头寻思半晌,“小天,你去给我买几个气球。”
“啊?”
..
“阿南,你思春那?”夏飞从教导处回来后,告诉邓云虎过去一趟后,满不在乎地坐在座位上,却看到钟南山歪着脖子看着窗外出神。
“滚!”钟南山换了个姿势,仿佛想起了什么,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夏飞。
“我靠,你别这么看我啊。我怕怕啊。”夏飞夸张地举起手,“我可不搞基啊!”
“草。”钟南山挠挠头,“唉,飞,你那遥控飞机还能用不?”
“能用啊,你要干嘛?”
“哦。”钟南山挠挠脑袋,“你去给我买几张画纸,刚才忘告诉小天了。”
“啊??”
“对了,再给我买两个小条幅,绸地。”
“……”
..
夜幕降临,耿青峰拎着手电筒在校区内巡查。
身为教导主任,头一天发生了老生欺负新生的事情,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在学校待一天。
这帮兔崽子,就不能给老子省点心。耿青峰这样想着的时候,走到了校舍区,看见钟南山几个人拿着一堆气球,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边的树影里。
耿青峰乐了,背着双手站到了楼影里。
这帮小兔崽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要整出什么花样。
..
“小天,你跟高甜甜定准没?”钟南山蹲在树影里,又问了句。
“准啦,你还要问几遍啊?”董天把十几个吹好的气球扎在一起,用一根长线栓上,又绑上一个千纸鹤折纸,头也不抬的说道:“九点整,保证柳雨竹在宿舍,保准让她看见窗外,草,累死爹了!”
“呵呵,回头哥请你吃饭。”钟南山傻笑一声,扭头看向夏飞。夏飞立刻举起双手,“遥控飞机绝对好使,肯定不耽误事儿。我求你了,哥,能能不问了,你咋这么能折磨人呢?”
“别比比,事儿办完了,出去喝酒。”钟南山没好气地骂了句,低头看表。
八点五十七、五十八。
靠,尼玛,起风了,虽然风不大,但是确实起风了。
“没事儿,一会找好角度就行。你控制气球,我在后边给你指挥。”董天把气球递给钟南山,拍拍他的肩膀。
钟南山点点头,抹了抹额头的汗。
五十九,九点。
行动!
女生宿舍楼下,昏黄的灯光里,三三两两的女生端着洗漱用具,惊诧地看见几个男生从树影里跑出来,一个男生放出手中的气球,气球下挂着个千纸鹤折纸,随着微风悠悠飘了起来。哇,好浪漫啊,女生们捂着嘴叫了起来。
“左边一点,靠,大了,收收,再往右点,对对,往下点。”
钟南山满头是汗,一丝不苟地按着董天的指挥调整着位置,收放着手里的长线。
五颜六色的气球飘飘悠悠地停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前,片刻后,窗户打开,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庞,粉面带红,伸出小手,将气球收进窗户。
“哈哈,成了!夏飞,该你了,上!”蹲在地上仰望的董天乐得一拍大腿,低声喊了一嗓子。
呜呜呜
一架直升机模型缓缓升空,在昏黄的灯光中,坠着两条红色的条幅,飞向那扇开启的窗户。
哇——
楼下的女生们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看见你哭,我的心会痛。
我愿用整个世界,换你的笑颜。
直升机带着两个写着字的条幅,在窗户前画着心形。
一扇扇窗户打开,女生们探出身来,尖叫着。
那扇窗户前,那张漂亮的脸庞,那双美丽的眼,缀满不可思议的泪水,双手捂着嘴唇,任珍珠滑落。
“点蜡!”
随着董天一声令下,女生楼下立刻亮起一个大大的心形,钟南山单膝跪在烛光中,仰望着那扇窗户,大声喊道:“柳雨竹,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女生楼响起整齐的呐喊声。
这小兔崽子,还挺有招儿地。看到一道身影从女生楼冲了出来投入钟南山的怀抱,耿青峰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