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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北狮丁戍秋

且说那孟楷与那西山派走了不远,孟楷便回头道:“贾掌门,依你之见,那几个男女是什么来头呢?”

贾人貌微微沉吟道:“我只知此去不远的山中有一个唤轻狐山庄的地方,但据说那里十分神秘和危险,一般人轻易都不敢前去。那个女人仿佛身怀武功,那少男倒似个富家少爷,却不知是否与那轻狐山庄有关。”

“我说嘛,那女人身上透着一股古怪的样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回来的时候倒是可以去那什么狐狸山庄拜访一番,说不定还住着什么前辈异人呢。”孟楷说道。

贾人貌却没他那么好心情,心中只暗暗摇头,此时少一事是一事,千万不要惊动到了湘阴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这话当然不方便对孟楷说明,于是什么加快马速,往前面的小镇赶去。

后面贾香名却走近道:“孟大哥,前面是落雁镇,有不少好玩的呢,一会要却逛一下吗?”

孟楷只道她还是小孩心性,当下便微笑点头道:“我听说湘西有一道名菜叫洪江血粑鸭,用新鲜鸭血精心调制,甚是美味,不知前面有没有?”

“咦,你怎么也知道这道菜呢?我娘最拿手的就是这菜了,有机会我让她做给大家吃。”贾香名道。

“呵呵,怎敢劳烦令堂,我这人粗野惯了,到哪吃还不是一样。”孟楷轻声笑道。

“没事,反正我也想吃。”这月余相处下来,贾香名对孟楷的脾性多有了解,知其十分大度善人,心里暗暗喜欢崇拜,当下也不多说,眼看前面的同门已经渐渐走远,她忙道,“我们也赶紧跟上去吧,只怕一会要碰上魔教的妖人。”

孟楷见她回头一笑,阳光下娇媚无限,饶是他本不十分亲近女色,此时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落雁镇位于湘西南部,毗邻山下的一个隐蔽小城,平时人客来往并不多,所以商业也十分普通,仅几家小饭馆和一处客栈。但这里据西山派的堂口却是不远,小时贾香名便时常会于一众师兄弟们前来玩耍。如今回来再看,小镇安静依旧,但门中却惨遭大难,一众西山弟子难免心中戚戚,心情低落。

由于镇中道路窄小,孟楷与众人便下得马来步行。只见林间田野,正是下地耕作之时,几处田地都有人在拉牛耕地,好不火热。而街上凉风嗖嗖,七八个小孩子正在追逐打闹,把一群鸭子赶得四处乱窜,传来阵阵笑声。

多年的四周游走,孟楷早已习惯了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生活,且近年战火不断,多有残垣断壁,妻离子散至惨事。此时见此小镇如此安宁祥和,人人安居乐业,不由得颇为感慨。要是天下处处如此,人人尽得安享生日,那该有多好啊。即使自己豪不会武功,那也知足了。

正想着,贾人貌已经走到了一家叫“渐合居”的客栈门口。一个二十来岁的高瘦店小二迎了出来,笑道:“哎哟,各位贵客里面请,本店虽小,但酒菜色精致,包您满意。”

贾人貌为了避人耳目,早已将刀剑武器收起放在一个竹篮子里让一个弟子背着,而且众人也只是普通穿着,所以并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此地里魔教颇近,多有耳目,我们得万事小心,免得打草惊蛇。”各人围着一张大木桌坐下后,贾人貌低声叮嘱道。

原来此次回湘阴,除了拜祭西山派列代祖师,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探湘阴教现在的态势,并查明其对黄巢宝藏的事情知道多少。因为最终的争夺,湘阴教这一方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可有人识得魔教据点的标志?”因为一般门教派别,多有在各地有自己的据点,以此作为行事聚会的处所。这里既然是湘阴教的腹地,那么必定也会有其据点,所以孟楷便想先却查探一番。

“虽不曾亲眼见过,但听闻是已月牙为信,至于是怎样的月牙,就不得而知了。”贾人貌沉吟道。

孟楷哦了一声,正思索间,突然看到对面门口走来两人,边走边低头说着什么,再看时之间他们的衣角处不正是有一个淡黑色的月牙形标志吗!

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孟楷心下忍不住一乐,同时向贾人貌打了个暗示。

但此时青天白日,不好动手,且不知对方根底,所以一众人只默默吃饭,随便讨论了下一路上的风景人貌,只暗中留意那两人。

那两人正是湘阴教在此地的耳目,走前面身材较高,脸上带着一颗红痣的叫邱箭,是小据点的头目。而另一个是他的手下,叫何彪。

两人刚步入店内,便看到了孟楷等人,只因这里平日很少有这么大一群人,心里不由一怔。但见对方穿着普通,身上似乎也没有武器,这才慢慢放心。

“邱老大,你说今晚的火贡大会,能来多少人?”何彪拉了张凳子就坐在孟楷的左手边,也不等小二过来,大叫道,“二连子,牛肉好酒赶紧上!”

想来是老顾客了,那小二忙应道:“好嘞,就来!”

“我听说大少爷出来了,如果今晚也到的话,那必定要比往年的要热闹啊!”邱箭低声说着,“教主近年不大理事,想来大少爷接手的日子就快近了,到时他必会到各据点巡视,一是以表抚慰,二也是想看看我们的忠心。”

“那我们到时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何彪忙道。

“那还用说,大少爷最是好面子,而且为人······”说着邱箭瞄了瞄旁边的孟楷等人,见对方只顾着吃饭,然后才道,“大少爷的脾气跟教主一样,都是一点错都不能犯的主,唉。”意下对那个大少爷的为人颇有担忧。

孟楷口中虽吃个不停,但其实一路在凝神偷听。湘阴教教主大道魔王邓进思的名气,他早有耳闻,听说是堪比至今武林中公认第一的高手少林寺的无灭大师。但金十年来,此人绝少现身江湖,孟楷虽游走四方,却从没遇到过曾见过邓进思出手的人,所以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如何。

五年前,年轻气盛的他曾上过嵩山少林,有幸得蒙无功方丈接待,并交流了一番,自知自身的武功相差迫远,于是便不敢再作于无灭大师比划之心。此后归去,虽闭门苦练,如今或可与当年的无功有的一较,但与无功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此时听到对方在谈论着邓进思的大公子,想必此人应得其父真传,若能比试一番,倒也不枉此次湘西之行,当下继续侧耳倾听。

“我听说五大护法近日均已经回山,难道换位大事即将?”又听得那何彪说道。

“嘘,这种事情轮不到咱们乱说,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邱箭摇头道,“方才我看到轻狐山庄那人经过,不知是否有什么传信,赶紧吃完回去看看吧。”

孟楷微微一怔,心想原来那几人果然是魔教中人,他们此时传信,莫不是与我们有关。又想,哎呀,这么一群人跟在后面,到时如果对方大批人马到来,倒也不易对付。

孟楷虽好称中原大侠,但对于武学却十分痴迷,但凡听说有什么高手莫不想与之比试一番。但他虽有心想与魔教中的高手一较高下,看着一侧的西山派众人,不禁暗暗摇头,较量一事何时不可,万不能拖累了贾掌门他们。

于是他低声对身边的贾人貌说道:“隔壁两人是魔教中人,仿佛对我们不利,一会你们先走,挑个大道,我押后,以防不测。”

贾人貌一愣,心想终于来了,当下不敢看向对方,只大声说道:“大伙儿,赶紧吃,一会要赶路了,晚了刘财主可要生气了。”

邱何二人一听,只道对方是普通赶路人,再也不在意。西山派众人却知这是有变急撤的意思,顿时各自打了眼色,应了声是,放下了碗筷。

孟楷此时忽然哈哈一笑,道:“贾大哥,你们先去吧,待我再喝几碗酒,结了帐就走。”

贾人貌唯唯是诺,领着众门人往外就走。店小二见桌上仍有一人,也不在意。此时已是无间,来往的路人渐多,许多忙工得闲的熟客或一或群,溜进店里吃饭,很快便热闹喧哗起来。

那邱何二人只把一盘牛肉和两壶酒喝完,在桌山放了碎银子,也不打话就往外面去了。

孟楷暗暗留意,又喝了两杯酒,等得片刻,这才结账走人。

但见此时阳光正照,气温十分燥热,只见东北角两个人影徐步而走,十分快速,正是邱何两人。孟楷一挥衣袖,悄悄追将上去。

再说那唐三与骨娘,自孟楷等人走后,他们又在山中打了一阵猎,但他却再也静不下心来。骨娘看在眼里,也不多问,之说身体不适,便与唐三回庄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唐三心里不禁泛起一系列旧事,刘近农之死、丐帮大会、邙山之会,还有钟许婷,心中只越想越不安。钟许婷的安危尚且不说,但刘近农的大仇岂能忘记。唐三阿唐三,如此贪图安逸,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他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就在房里来回踱步,不知所措。一时想着去跟骨娘道别,但却怕她不肯;一时想着不如一走了之,但又觉得对不住人家;一时又想着不如找骨娘相助,但魔教阴毒凶残,岂可把她牵扯进来?于是只觉得这天下之难事,莫过于此也。

正纠结间,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一把沧桑的声音大声说道:“骨娘子,你在哪啊,我知道你回来了,干嘛要躲着我啊?”

“丁老爷子!丁护法!夫人真的刚刚出门去了,没骗你啊!”却是玲儿的声音。

“我不信,她就是不肯见我!”说着,接连听到一阵剧烈的开门声,想是这个姓丁的男人在逐一撞门。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制止,就在此时听到玲儿大叫道:“丁老爷子,这里是不准进来的,请出去。”唐三吓了一跳,知道两人已经走到门前的小院。

“嘿嘿,原来是躲在这里?”姓丁的粗着嗓子冷哼一声,接着大声叫道,“骨娘子,你出来啊,我已经把家里的老太婆赶跑啦,咱俩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相爱啦!”

唐三一愣,心想,难道这个人是义娘的相好?但听声音仿佛像五六十岁的老头了,却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又听得玲儿说道:“这里住的是夫人的贵客,夫人吩咐下来,谁都不可以打扰的,否则她回来时不会放过我们的。丁老爷子,您就放我们这些小的一马吧!”

“顾客?铃铛儿,爷爷我可不是小孩子,快快让开,免得我对你不客气!”姓丁的说道。

“不······”就在此时,只听得铃儿一声惊呼,接着嘭地有人摔地声音。

唐三吃了一惊,知道是对方出手打倒了玲儿,忙推门而出!

只见面前躺倒一人,正是玲儿,而对面则站着一个身形高大,胡须横生的威猛大汉,头顶一束白发,也不知多大年纪,只见手臂上的肌肉外凸,十分了得。

“哎哟!不得了,原来是养了小白脸!”还未等唐三开口,那人便叫了起来。

唐三见他犹如小孩般,边说边顿起脚来,不禁暗暗好笑,赶上去扶起玲儿,见他她只是轻微擦伤,并不碍事。

“喂,你是什么人啊?怎敢到这里来撒野?”唐三说道。

“你···你你你,还敢教训起我来了?什么东西······”话尤未了,只见那人身影一闪一扑倒面前,啪地一声打了唐三一个耳光。

只听得“唉哟”两声,唐三和玲儿同时叫了出来,但那人却也咦地一声。

“丁老爷子,你再胡来,我快要禀报夫人了!”玲儿气恼道。

唐三莫名其妙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生疼,但心里也不禁害怕,此人武功真高,自己根本没看清就着了道,当下默不作声,只看对方要做什么。

那丁老爷见一巴过去,唐三只脸上微微泛红,心下也不禁一怔,知道对方有些本事,于是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功夫是谁教的?内功不错嘛,受了一掌竟然没有脱牙喷血。”

“挺疼的,不过······前辈你为何要出手伤人?”唐三揉揉了自己的左脸,皱眉道。

玲儿却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公子,这位是夫人的好朋友江湖人称北狮王丁戊秋丁老爷子,这位是夫人的义子,唐三唐公子,你们两位都是自己人,切勿伤了和气。”

唐三一愣,也不知那北师王是何许人,但听说是很朋友,便行礼道:“原来是丁前辈,唐三有礼了。”

那丁戊秋正是湘阴教五大护法之一,年纪已经五十有加,只因内功了得,所以肤发不老,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他为人骄傲异常,只怕人家看他年纪说小了,难当狮王之称号,所以喜人叫他老爷子。这丁戊秋虽然年长骨娘许多,但一直以来便十分爱慕,所以常来纠缠,无奈骨娘却甚是不耐烦,平时并不待见。

他自知骨娘平日喜爱小白脸,所以才看不上他,此时看到唐三,心下不由来气,喝道:“你这小鬼,哪能跟我老丁相比,待我擒去与骨娘子亲自比较。”说着双手一探就要来抓人。

玲儿一声惊叫忙上前要阻止,但只见丁戊秋一个弯手,轻轻一挑已经把玲儿摔开几丈。唐三早有留意,但玲儿扑上太快,待伸手相助时,已来不及,心里不由来气。好你个老丁,真得无礼。

但这均在电光火石间,对方的手掌已经触及自己的肌肤,唐三不敢怠慢,小腹一吸,全身往后退开一步。

丁戊秋又是咦地一声,手掌不停,全身向前移动,就似鬼魅一般。

唐三双掌轻轻一推,与对方的手掌一对,只觉触手火辣,不敢再对,左腿一招风摆尾要攻对方下盘。

自下山后几次大战,唐三自知自身武功仍需精练,所以这月来在山中无事时,他便独自勤练。今日得逢高手,正要试下自己是否有所进步。

丁戊秋见对方武功正纯大气,当下不敢小看,手掌下拍往前就推。唐三一招未了,左掌已经拍向对方面门,用的却是西山派的一招佛照西,原来是他日前看到贾香名时想起她之前在林间与魔教一战中使用的一个招式,此时想起便用了出来。

丁戊秋冷笑一声,手掌微勾作鹰啄式,往对方手心点去。唐三知道厉害,侧身与之又对了一掌,但已觉没方才火辣。

丁戊秋纵横江湖以来,罕逢敌手,此时竟被一个不知名的小毛孩对了四五招,心中不禁大怒。下手也不再客气,顿时拳风一变,招招精妙。

玲儿生怕他伤了唐三,急叫道:“老爷子,对不住了!”说完,只见她摄嘴一声长啸。

唐三终究临敌经验太少,十招过来,已觉眼花缭乱,仅凭着一身精纯的内功勉强支撑。但丁戊秋更是吃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有如此功力,且招式古怪,自己竟也看不透,当下暗一琢磨,计上心来。

啸声刚起不久,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丁戊秋知道是山庄的守卫来了,他不想在骨娘的地盘过多干戈,于是一声大吼,突然须发倒竖,形若猛兽。唐三咋一看,吓得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一声惊叫往后就退。

丁戊秋岂容他逃走,伸手一探一抖,已经扣住唐三的左手脉门,一把把他扯了回来。

就在此时,身后生风,丁戊秋知有高手来袭,更不打话,回手就是一掌,只听得嘿嘿两声,他已经借着掌势一跃飞上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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