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是,明里由我主理,暗中听从太子之命。”
“一旦三司会审,殷直定会登门拜访,王爷只要说明原委,殷直自会明了。既然皇上未有铲除之意,审理此案之时,王爷须得给殷家多留颜面才是。”
鬼镜先生此意,并肩王倒也明白,只是如此一来,深挖殷素,抓殷直把柄日后迫其就犯一事怕是无从谈起。“依此行事,只怕日后殷直未必会有感念。”
“王爷本意从殷素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从而制衡于殷直。此计看似合理,可仅凭殷素的一面之词,殷直岂能随意屈从。再说,殷素只是晋州军左卫位统帅,殷家又能有多少要事与他商议。”
“如若不是另有牵涉,殷直为何痛下杀手?”
“不知紧要之事,并非一概不知,只要于圣听之前,但凡有一点牵涉殷直之事,想必皇上都会穷追不舍。眼下,又值殷妃后宫争宠的关键时刻,断然不可再出纰漏。”
并肩王依言细想,不禁点了点头言道:“先生如此说来,本王自是明了许多。此次,太傅马文莆在殷素一事上,态度隐晦、言辞暧昧,此事我已于无心之间说与太子。”
“马文莆素来善弄平衡之术,自是忽略了一点,太子并非掌中玩物,事事都会听命于他。此次殷素军帐之内,有辱太子,太子岂能就此作罢,马文莆此番见识,定然招致太子憎恶。”
“晋州之时,太子曾与本王谈及民谣一事,心中也是愤然。”“
“太子气盛,凡事都以家国民生为重,民谣一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太子又是在京师之外得以听闻,此等情形,于太子而言,首先顾及的便是皇室颜面。此事之中,马文莆自负撇的一干二净,只怕太子并不会这么去想。”
“先生是说,太子已经怀疑此事出自马文莆的手笔?”
“马文莆纵能瞒尽天下人,也难逃太子猜忌之心。晋州之行过后,太子已然不是出行之前的太子,太傅只怕也非往日的太傅了。两人已生芥蒂,后患定是无穷。”
“此次我与太子同行,也有一些察觉。与先生所言,并无二异。”
鬼镜先生冷笑道:“晋州军营帐之内,太子怒斩数位军士,只此一点,便已说明问题。只怪太傅眼拙,未能明而视之。”
并肩王未解其意,问道:“怒斩军卒,只因错绑太子,出言相辱,有何不妥?”
“触怒储君威严,当即诛杀并未不妥。可临时之前,太子是何情形,想必王爷这位皇叔要比我这山野之人更为清楚吧?”
“若在以往,太子必有顾及。此次愤然独断,确是异常。”
“龙威已入骨髓,自然不会轻易改之,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又有太傅身旁左右,太子遇事必定瞻前顾后,思虑再三。可那晋州是什么地方,太子代天巡狩,便宜行事,所杀之人,罪大恶极,他又何必再有思虑。”
“依先生之言,太子平日行事谨慎,并非本意如此。”
“只是马文莆不明此理罢了。太傅一心力护东宫,若说毫无私心,神鬼难信。长久以来,东宫威权显然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如今太子已然可理朝政,太傅大人还不愿就此放手,此意于太子心中,早已种下祸根。他日,太子若是大权在握、顺命九五,这位自命殚精竭虑的太傅大人,非但无益,性命亦是堪忧。”
“太子今已成年,先生之言,确是不需。太子与皇上,相像非常,想当年皇上此般年纪,早已手掌兵权,罗织党羽。太傅如若一意孤行,定是自寻死路。”
“如此说来,太傅理应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先生说笑了。本王又岂会与马文莆此等道貌岸然之徒为伍?”
鬼镜先生顺势问道:“王爷对这个太傅大人好像并无好感?”
并肩王略有收敛,急忙补救:“此等整日将仁义道德挂于嘴上,私下却行苟且卑劣之事的伪君子,本王自然避之不及。”
纵是并肩王极力遮掩,鬼镜先生还是看的分明。想必闫几道已将当年旧事和盘托出,如若不是,以并肩王的性格,断然不可全信于他。太子回京,殷家受此困境,后宫之争,已无暇顾及,单凭殷妃一人,不足为虑。如此看来,锦妃困局,已然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