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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引子

6000万年前

准噶尔盆地还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块台地。

阳光强烈地照耀着温暖湿润的大地,高大无边的蕨子植物遮蔽了天空。森林里不时传出恐龙的吼叫声,这些地球上真正的霸主用它们巨大的身影统治着这片地域。在密林深处,一只四足小兽小心地躲在枝叶后,将肥美多汁的枝叶送进嘴里,而一只狐猴则在树的顶端,同样忙碌又小心地寻找着食物……

那个脚长五趾的四足小兽大概从未料到,有一天它会进化成这块土地上奔跑最迅速的霸主——野马,而曾和它一起觅食过的狐猴的同族,也许还未下定决心,要进化成为6000万年后地球的统治者——人类吧。

100万年前

地球进入了冰期,到处是银白色冰冠。野人已经出现了,他们拿着棍棒,小心地直立行走,迈出了变成人的关键一步。

而那个四足五趾的小兽,在大地隆起变成草原的时候,成功地适应了环境的变化。现在的它们和真正意义上的马已经没有多大差别了。原来那五个小小的趾头,除了中趾变成巨大坚硬的蹄壳外,其余的已经退化。它们的身材高大,奔跑迅速,并且沿着不同的路线,向欧洲和非洲迁移。留下来的则和到了非洲变为斑马的同类一样,成为最为古老的一支野马的后裔。它们的化石,成为人类进化论的重要证据。

100多年前

曾经水草丰美的准噶尔卡拉麦里,大部分慢慢变成戈壁荒滩。野马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生活着,它们和野驴一道,在事实上统治着这块无声的土地。直到有一天,寂静的准噶尔大地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枪声里,一匹匹野马倒下了,在马的铁蹄声中,在车轮的吼叫声中,野马们惊慌地四散奔逃,有的跑炸了肺,一头栽倒在地上,有的跑抽了筋,无力地躺倒在荒原……许多野马被杀死,许多幼驹被强行装上火车,运到国外,送进动物园或者马戏团……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卡拉麦里,它们变得落落寡欢。那些关于长风、关于旷野、关于生死时速的久远记忆被深埋在野马的血液里。

这一切,宣告了野马末日的来临。

二十世纪60年代

野生野马灭绝在卡拉麦里。

规模空前的几次搜索,天上直升飞机一遍一遍搜寻,地上人们过筛子似的梳理,甚至动用了卫星照片。

野马全然没有踪迹。这个自由高傲的生灵,在这块生养它的土地上,彻底消失。一个陪伴人类这么多年的挚友,一个生命始终牵系着自由的朋友永远将自己的英姿留在了北塔山系呼啸的狂风中,从此,野生野马的精魂只能在人们的记忆深处追寻。失去了野马的准噶尔大地失去了多少生命蓬勃的活力,丢掉野马的人们,前行的路又多了一份孤独。

1986年

寂寞的戈壁再一次喧闹起来。一群有志于动物保护的人们,在国家林业局的安排下进驻了荒原。他们在无人的戈壁上挖起了地窝子,他们啃着窝头、喝着碱水,建起了高大的马舍……

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建立了。

从国外引进的——那些从准噶尔掳走的野马的后裔,再一次回到了生养它们的故土。人们和野马的关系掀开了新的一页。这块许久未曾喧闹过的大地,将再一次被野马的蹄声擂响,被野马的嘶鸣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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