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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匪祸

时光荏冉,光阴如箭,百年光景一晃而过,此际已是元顺帝十五年了。

时至初夏,还未到晌午,天还不尚热,一众人正在山间峡谷行走,那打头的是个骑马的青年,他身后是一辆厢式马车,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

山路崎岖,他们一行行地却是甚急,这时,车厢上的帘子这时突然打开,里面传出个娇滴滴的声音来:“声哥,你们能慢点赶路么,人家身子都快被颠散了”

那骑马的青年一笑,说:忠叔,要不咱们慢点走,只要赶在天黑前过了这峡谷就行了,再快了怕少奶奶受不住”。

那老汉说:二少爷,大少爷交待过,这一带不怎么太平,咱们能趁早走过这个地方,就尽量赶快点,老汉我也想歇啊!你看这山高林险的,咱是不是翻过这个山再休整?”。

青年听完脸露不悦:“什么都是大哥说了算,在家里是,出了门也是,我的话你听不进是不?”

他一拍腰间的长剑,脸露傲色,“就算有几只山猪野狗什么的,我的腰中剑难道是吃素的.。。”

那老忠头无奈,只得依他所言停下车来,那青年下得马来,走到马车前,掀开帷帘,笑嘻嘻地说:“娘子,我们一起走走吧!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呢!”

这时从里面便探出一颗螓首来,娇声说:“人家想洗把脸!”

青年笑着说:那我便陪你去好了!”,说着,俯下身子将女子搀扶下来,只见那女子上身着浅青色衫襦,下着碧草绿色底黄花褶裙,一张白玉般的瓜子脸上长了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红润的小嘴微微上扬,说不尽的明媚动人,她嗲嗲哼了声,两人便有说有笑地向远处走去。

老忠头无聊之下,背靠着马车车厢,摸出旱烟袋,用火石燃了一锅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抽完一袋后还不见小夫妻俩回来,老忠头站起来朝他们走时的方向望了望,他可不敢去催叫,这二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坏,性子磨,没事还是不要自找没趣的好,老忠头这么一想,便摸出火石,准备再抽一锅旱烟,他低头摸火石时,一只手从背后悄悄伸过来,将他的嘴捂住,接着一只手使劲地扼住他的脖子,老忠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处,那青年卓一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将那女子搂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中,神情甚是亲昵,突然,那女子抬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她惊恐叫道:“生哥,你看!”

卓一笙抬起头来,眼前不知何时站着十几个高低胖瘦不一穿着打扮各异的人来,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无一例外的,他们眼中,都充满了狼一样的凶悍,还有一丝贪婪..

卓一笙心中一惊,却未现慌色,他拍拍身上的女人,那女人便自动靠后了,他站起来,一拱手:“小弟卓一笙,借道贵宝地,未曾来得及拜访,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好汉海涵,这里有二十两纹银,是在下一点心意,权当弟兄们的酒钱了!”说着,从身上取出几锭银子,放在身边的石头上。

那群人中一个矮胖子狠狠地盯了那女子几眼,傲慢地说:“你走,她留下!”,那女子看到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忙躲到卓一笙身后。

卓一笙怒气暗生,不由冷笑道:“看来诸位是不给兄弟这个面子了!那就划下个道儿!我也好领教”,手在背后一探,已将长剑抽了出来。

那矮胖子呵呵笑了起来,他手一挥,两名山贼便挥着钢叉冲上来了,卓一笙看他来得势急,一手护住那女子,往后一闪,左手剑已闪电向其中一名山匪顺势刺出,那山匪见他一剑突然刺向自己,急切之间向后一个滚翻,才堪堪避过,不料,他这剑招是虚招,刺到中途已改变方向,刺向的却是另一名山匪,只听得那名山匪唉呀一声,大腿上已被拉了一条口子,伤口虽不甚重,却颇长,那山匪一脸苍白,适才冲锋的狠劲顿时萎了下来,站在远处跃跃欲试着,却是不敢再行出手。

卓一笙一招得手,心下顿时大稳,不禁得意,长剑行云流水般地在空中挽了个剑花,收回作个一字拈剑式,侧身而立,口中喝道:“来啊!”,这招姿势颇为潇洒,再加上他本身就生得英俊挺拔,这一套动作使将出来,更显得威伟不凡,旁边那女子双眼一刻也不离他,脸上充满了爱慕之情。

那矮胖子见状,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妈的!”

他大声招呼左右:“点子扎手,咱们大伙并肩上,乱锅炖了他!”。

这下哗拉拉又冲上去几个人去,这几人也颇聪明,人不靠近他,只是仗着手中的棍叉长,靠远了向卓一笙频频刺戳。卓一笙长剑却难够着着他们,只能被动抵挡,这下形势急转而下,乱战中,卓一生的腿上被棍棒叉子刺中好几下,虽无大碍,却显得略有狼狈..。

卓一生大怒,疾冲两步,持剑刺向其中一名戳了他好几下的山匪,那山匪颇狡猾,看他冲向自己,马上猛后退数步,待得他攻势完尽,马上又紧步逼上继续刺他,如此几番,卓一生身上早挨了不少棒,只见他气急之下状如疯虎,却偏又无可奈何,一不留神,小腿上又被山匪结结实实打中几下,步子也显得有些踉跄,刚才的风轻云淡气定神闲早不复存在,那女子看他势危,花容早已失色,忍不住便要叫了出来,只是这当口,她也知乱叫之下,只能分他心神,所以紧紧捂住小嘴,这才没发出声来。

双方来来回回斗了几十合,卓一生已渐感不支之感,头顶的汗也不禁涔涔而出,这时一名山匪大喝一声,抡起长棍向卓一生当头砸下,卓一生大吓,急忙持剑一格,这头顶之危堪堪避过,左右腿被木棍接连扫中,腿一软,不由地倒在地上,众山匪见状迅速靠近,钢叉棍棒捺住他腿脚双臂,教他动弹不得。一名山匪上前顺势将他的剑踢到一边,几名山匪上前将他扭住拉了起来。

那胖子拔开人群,走到卓一生面前,狞笑一声,“教你小子嚣张!”,一拳狠狠击中他腹部,这一拳打得卓一生眼泪鼻涕尽出,英俊的五官也因为痛苦扭成一团,那女子见状,顾不得害怕,扑上来护住他,哭道:“你们不要打他,钱我们全给你们,你们放了我们吧!”,

那胖子嘿嘿一乐,在那女子脸上抹了一把,道:“有这么便宜的事么?我怎么不知道.。。“。

旁边一名山匪打趣地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你什么时候让我们老大满意了!我们老大自然会放人,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他这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卓一生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女子扑在地上只是鸣鸣地哭,那山匪假装凶狠地粗声说道:“你要是不从了我们二当家的,我现在就把这小白脸给阉了!”说着提刀作势便要砍卓一生,那胖子笑吟吟说:“好了,六子,把她吓坏了,今天晚上你陪我洞房啊!”

那山匪一吐舌头。“我可受不了你身上那味!”,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众山匪押着这对夫妇回山,甫进得山门,便一名心腹喽啰上前来低声禀报,”二当家的,恶虎山的胡少当家在山上秘密等候你多时了!”。

矮胖子闻言神色一紧,“知道了!”,拔腿便欲走,他又突地站住叫住那喽啰,有点迟疑地说:“胡少帮主来的事没人知晓吧!”

那喽啰说:“你交代过凡是恶虎山的客人来,一律从后山秘密进入,这事三当家不知道!”

王知虎匆匆走到一所房舍,手轻轻一叩门,里面迎出一白面无须的锦袍青年来,王知虎一拱手,哈哈一笑:胡英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稀客!”

那青年微微一笑,“以后怕是经常走动了!到时你别嫌兄弟太过叼扰就是!”

胖子脸色转了几转,打个哈哈:“胡老弟太会说笑了!快快,里面请!”,他转过头去对手下说:“把这俩人给我关好了!“

石牢里,小夫妻俩垂头丧气,那卓一生不住地叹气,“这下可如何是好,都怪你,好端端地偏要在此地歇息,这下可好!这怎生才可脱身?”。

那少妇闻言眼圈一红,头一低眼泪便垂了下来,卓一生见状,忙又安慰道:“你看你,我又不是真的怪你,我只不过随口一说!你又哭上了!”,说罢,自己又长叹了一声,那少妇用袖子拭去眼泪,细声说:“生哥,我想大伯如先到,他久候我们不至,他必然会一路寻找我们找到这里,他武功那么好!应该能救出我们!”。

卓一生闻言,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大哥给忘了!湘儿,多亏得你提醒点我!”

他一扫先前的愁眉苦脸,兴奋地说:“你不谙武艺,你是不知道咱大哥的武功到了什么地步,就这山上这窝土鳖,还不够大哥塞牙缝的!”,他按捺不住激动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忽地又蔫了:“可是大哥不知我们被山匪动了,只怕他也如无头苍蝇,一顿乱寻,要是找不到,那我夫妻二人不一辈子得关在这里了么!”。

那少妇陆湘儿抿嘴一笑,用兰花指轻轻地点了他脸一下:“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卓一生一愣,“我说得不对么!”

陆湘儿说:“大哥常年在江湖上走,我们的车在这里失了踪,他必会疑心到此处古怪,这个匪窝在此间作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必定恶名远扬,稍有点心的,都会想到他们身上,大哥那么精明,他能想不到么!”。

卓一生一拍脑袋,“哎呀,娘子,你真是聪明,什么难事经你细细一分说,也觉得马上变容易了!”。

少妇微微一笑,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女人再是聪明,也不过是藤,最终还是要依附在男人这棵树上!树长得越壮越高,藤也可随之直入云天,若树没了,这藤也就长不成了!”。

两人深情对视凝望一会,卓一生一把把她抱在怀里,那少妇躺在他怀里,娇声道:“若非这天杀的山贼,我明日就能见到我们那可怜的儿女,相公,我此刻好想他们!”

那厢,那胡英抿了口茶水,拿起杯盖轻轻地掠着杯里的茶叶,神情甚是自得,那矮胖子王知虎呆如木雕泥塑,脸上阴晴不定..

只听得那胡英说:“知虎兄,这三山四寨的连盟合而为一之约,咱可是早就说定的了!先前你说要时间摆平山寨里的兄弟,小弟应你所言,给你两个月时间来处理,可是这两个月过去了,可也没见你主动提及进展,莫非这一寨之主屁股坐稳实了,就忘了自家的承诺?”。

王知虎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胡老弟,非我不肯响应大计,这山寨里的事情,我只当得了九成的家,要想全然做主却还不能,这段时间我也屡有在兄弟们面前旁敲侧击提及这事,可是一开口就叫人给否了!兄弟又不敢相逼过甚,只怕叫人瞧出端倪,是以才不得不徐而图之!”

那胡英冷笑道:“那老鬼现下被关押起来,这山里此刻说了算的,就你一人,你这般推三搪四,是不是不将我恶虎山放眼里了!”。

他阴阴一笑,“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山寨之主的!我们能捧得你上位,也能立马将你踩回原形,这谋害大哥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你山寨里的兄弟肯不肯放过你?只怕不能!到时只怕江湖再大,也难有你立足容身之地!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杀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啊!”。

王知虎闻言面如死灰,呆呆地没有反应,那胡英敛起笑容,冷冷说:“今天我不走了,我就住在你山上,晚上你就得马上召集山寨兄弟,把这事给我议定了!,这次我来暗中带了不少好手,到时若有人不服你,你且袖手,由我的人来应付!”。

胡英走后,王知虎坐立不安,整个人狂燥不已,他顺手抓起一坛酒拍掉泥封,举在头顶,仰头一口气饮了半坛多,然后用力一抛,那酒坛被摔得粉碎,“敢威胁我,胡英,****你老婆!”,他红着双眼,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踉跄着走向关押小夫妻的牢房.。。

他一脚踢开牢门,进来眼睛便直勾勾地望着陆湘儿,夫妻俩见他眼神极为不善,又是一身酒气,俱是惊恐不已,卓一生壮着胆上前问:“你要干什么?”

王知虎瞪眼不语,一挥胳臂将卓一生推到一边,他突然伸手一抓,便将索索发抖的陆湘儿一下整个人凌空扯了过来,往怀里一挟,便向外走去,陆湘儿大惊,哭叫:生哥,救我!”。

卓一生扑上前来,死死抱住王知虎的大腿,王知虎挣了几下没挣脱,他猛地一腿将卓一生踢翻在地,继续往外走,卓一生奋力从地上爬起,一下又抱死王知虎,王知虎大怒,一把将陆湘儿丢在地上,右手一下掐住卓一生的脖子,手上缓缓加大力道,只听得他胳臂上格格作响,卓一生被勒得面色涨得通红,嘴了嗬嗬了几下,喘不上气来,白眼不住地往上翻,陆湘儿见状大惊,扑上来抱着王知虎的腿,哭道:“求求你不要伤他,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王知虎狞笑道:”你要这小白脸活也容易,今天晚上你得陪老子快活一次,我就饶了他一条小命,他是死是活,全看你听不听话!”。

陆湘儿颤声说:“你要说话算话!”,王知虎冷哼一声:“我养他这绣花枕头有何用,白白耗费我的粮食!”

通地一声,已晕过去的卓一生被他一抛撞到墙上,掉在地上一动不动,陆湘儿爬过去抱着他惊恐地叫:“生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叫了几声卓一生却毫无反应,陆湘儿缓缓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盯着王知虎:“你杀了他!你把我也杀了吧!我也不要活了!”。

王知虎撇了下嘴,不屑道:“小白脸真他妈没用!准是吓晕了,这点力气他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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