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贤琰帝歇在了晚瑜宫。
然而不知何故,贤琰帝虽一如既往的赏赐的十分厚重,但伺候贤琰帝的玉婼涟却是察觉到了,贤琰帝对自己,似乎真的有一丝不一样了。
宁子娴望着点点宫灯熄灭,那是贤琰帝安寝的信号,这么多年了,那一晚自己不是亲眼见着熄灭了,才回房入睡?原本的酸楚苦涩,到如今,竟然出奇的安静祥和,就好似在天际瞧见一抹流星,一闪而过,浑然不觉。也是啊,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得到深爱,自然。更不必在意贤琰帝此刻对懿妃多么宠爱。懿妃贪心,一如玉家满门造灭,不早就有预告了吗?表面上风光无限,到底也是要穷途陌路的人了。
宁子娴不禁冷笑,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忍得了?无论皇后曾经说过多少’教诲‘的话语,将自己伤得再深,而今,恨得越久了,反倒是更能忍了。总是难怪老人言,儿孙满堂,道理不就在眼前吗?
忍不住摩挲着腰间那一个很是陈旧的荷包,“妍儿,不要怪姐姐心狠,等到姐姐光明正大那一日,一定还给你,还有石家,锦绣荣华……”
不由得,宁子娴仿佛又看见了那漫天火海,石泉妍眉眼盈盈的笑着:“姐姐,妹妹无以为报,只能如此了。但求姐姐看护希儿,那么妹妹所做的一切,便不是白费的。”
佳人言语犹在耳边,手中不免攥紧了起来,深吐一口气,闭上的眼睛豁然睁开:“芷息,安置了吧。”
“是,娘娘。”
一大清早的,才起来穿衣梳妆,转头却瞧见贤琰帝已然到了身后而不自知,不由得嗔道:“皇上怎得总爱这般吓唬臣妾?没声没响的,唬人一跳。”
贤琰帝道:“你一早起来便犯迷糊,最听不得大声响,听了便心里烦闷,朕还不知道?”
宁子娴听到这般体贴的言语,不由得竟生出了几分感动来,便道:“皇上怎么一早来了?臣妾还未梳洗妥当呢,乱糟糟的。”
贤琰帝却是一笑:“你便梳妆吧,朕在一旁就是了。”
才说完,便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歪,什么也不说,只是浅笑的看着宁子娴。
宁子娴也只是一笑,便取了香粉,匀开香腮,轻轻点了胭脂,细细了描了螺子黛。不过到底是日常无事,也就只是浅浅的一层而已。
贤琰帝却是笑道:“朕见旁人妆容,总是两面不一的,判若两人。”
宁子娴一愣,继而笑道:“那岂不甚好?一人两面,皇上一个妃子做两个人,可见皇上艳福不浅。”
贤琰帝淡笑不语。
宁子娴便转头过去,简单的绾了一个同心髻,择了一只通透的蓝田玉双股合欢簪别在髻上,再挑了一对琉璃纹珍珠耳坠。
虽说并不见得多贵重,可到底色泽周正,个头浑圆。玉本温润,珍珠庄重,最为适宜日常妆容了。而这样简约的装束,到底不是为了贤琰帝的爱好,只是想要去瞧瞧希儿,到底母妃才没了,自己若是艳丽了,岂不是刺心的很?
宁子娴不语,贤琰帝却是把目光放在了宁子娴的脸上,似乎有些出神,口中喃喃:“檀儿……”
宁子娴低低的’嗯‘了一声,便示意宫人退了下去,看着贤琰帝道:“什么?”
贤琰帝却是回过神来,情不自禁的将宁子娴拥在怀里,怜惜的低叹道:“傻丫头……”
宁子娴心神一动,是啊,自己怎么不傻呢?明明差了十多岁,他身边总是千娇百媚,在意的,能有多少?反倒是自己,纵然心思万千,可到头来,还抵不上那不经意间之间的一丝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