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宓妃这看似吃醋的样子,不禁笑了笑,真真是会勾人的紧,只是想必她自己也知道‘来者不善’吧……
如此想着,也就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
听着离柒姑姑轻轻击掌,却见原本宁静的殿上,奔来十数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清一色浅色湖蓝的轻纱百褶裙,遥遥看去,镜像是一汪湖水。
晃儿只见,湖面上缓缓漂过碧绿的荷叶与粉红荷花。那荷叶也罢了,大如青盏,卷如珠贝,小如银钱,想是用色色青绿生绢裁剪而成,与湖上的真荷叶掺杂其间,一时难辨真假。而那一箭箭荷花直直刺出水面,深红浅白,如胭脂,如粉黛,如雪花,莲叶田田,菡萏妖娆,清波照红湛碧。偶尔有淡淡烟波浮过,映着水灯觳波,便是天上夭桃,云中娇杏,也难以比拟那种水上繁春凝伫,潋滟彩幻。
其中两朵荷花格外大,几有半人许高,在烟波微澜之后渐渐张开粉艳的花瓣。花蕊之上,有两个穿着绢衣的女子端坐其中,恰如荷蕊灿灿一点。二人翩翩若飞鸿轻扬,一个一席火红撒花石榴裙,缓弹琵琶,一个一席素锦长裙轻唱软曲。
灯火通明的湖面渐渐安静下来,在极轻极细的香风中,琵琶声淙淙,有轻柔舒缓的女子歌声传来,唱出令人沉醉的音律: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尾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簧。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那女子的歌声虽不算有凤凰泣露之美,但隔着水波清韵,一咏三叹,格外入耳。更兼那琵琶声幽丽入骨,缠绵无尽,只觉得骨酥神迷,醉倒其间。直到有水鸟掠过湖面,又倏忽飞入茫茫夜气,才有人醒转过来,先击节赞赏。
待到曲终人散,直教人觉着方才如梦如幻,好不真实。
瞧着皇后满意的笑容,宁子娴难得感叹,果然,皇后很是给这二人面子,这般技艺、心思,后宫几人能敌?叫人不爱也难啊……
便听见贤琰帝赞道:“词应景,曲亦好,琵琶更是相映成趣。这些也就罢了,只是这意境跟曲子,选的格外好。”
又看向宁子娴:“昭妃,你觉得呢?”
宁子娴看着贤琰帝明亮双眸,心下明了,回声笑道:“素来歌赞西湖的词曲多是汉人所作,只这一首《仙侣.太常引》那是北边儿蒙人所作,且情词独到,毫不逊色他作。”
贤琰帝不觉含笑:“昭妃一项爱好诗词曲赋,亦是习过琴箫乐理,此番,如何?”
却是指着场上刚进来的红白二人言语。
宁子娴微微侧首:“皇上何苦打趣臣妾?二位妹妹身轻歌美,样样都是极好的,一红一白,一冰一火,相得益彰,倒是不大像传言里边儿雪国女儿的豪放气质,反倒是像江南水乡的女儿,就跟睦嫔的温温润润的样子仿佛呢……”
贤琰帝点头微笑,皇后笑着道:“昭妃很懂皇上心思。”
宁子娴含笑不语,皇后便不再多说,只是笑着将那二人招致近前处:“还不谢谢昭妃娘娘抬爱?”
宁子娴一头雾水,倒是贤琰帝面上有着一丝笑意,云柔洛也是反应过来,便忙道:“是啊,昭妃娘娘可是真真的伯乐,当的起你们两个的贵人了!”
却是紧紧的咬着‘贵人’二字,只是面上不显半分,依旧笑得温婉。
如此一来,宁子娴再笨也反映过来了,不由得心的漏了一拍,笑道:“宓妃娘娘这话可是不敢当呢,不论什么,皇上喜欢最要紧……”
云柔洛不置可否,只是自斟自酌,倒是被禁足了许久的丁紫云,看着贤琰帝对于这事儿并不多说,只是笑着,便难开尊口的说了一句:“恭喜皇上又的佳人!”
如此一句话,仿佛才叫人想起来该干什么,便接二连三道:“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半晌,贤琰帝才开口:“方才宓妃说的不错,自雪国而来,难得的贵人了!”
婉宓妃黛眉轻挑,笑了笑,也不多话,便见二人很是懂礼的上前,红衣女子道:“臣妾缨络谢主隆恩!”素衣女子道:“臣妾绿筠谢主隆恩!”
如此闲话一番,皇后觉得疲倦,就先回去了,只是留下了嫔妃们陪着贤琰帝。
彼时月正当空,直照的昭阳殿前月湖,波光粼粼。有三五宫裳乐伎坐于湖上扁舟之中,或素手抚琴,或朱唇启笛。笛声顺着和煦的微风飘来,细长有如山泉溪水,醇和好似玉露琼浆,丝丝绵绵宛若缠萦的轻烟柔波,在耳畔萦绕不绝。湖边彩灯画带,悉数投影在微凉如绸的湖水中,让人仿似身处灿灿星河之中。
贤琰帝正和宓妃絮絮而语,也不知是谁先惊呼起来:“是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