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秦王赢业为太子时,突有一夜,一个闲者同他攀谈起来,聊起了古今,聊起了未来,所述理法,政论,以及相关的战事,非赢业所能全解,但他必知此人乃是高人。于是不耻下问,每每聊至许久,随后,他便清醒过来,明白此乃一场梦。其后几年,那闲人总会在一定时间出现在梦中,同他攀谈。他偶问起姓名,那闲人从不对答,知其必有难处赢业也不追问。不出十年,先王故,赢业登基为秦王,几位王叔见他年幼,想要起兵坐反。闲人于梦中叫他启用毕博城的一名小将领闻仲,说他极善兵法,必能平定该事件。赢业听其言,传唤闻仲,不料真有此人,于是问其兵法,闻仲竟能述百年知名战事,且颇有想法,赢业便询问几王作乱,平息之法。闻仲淡然一笑,说道,几王作乱除一人主导外,其余皆为从犯,可使离间计乱其本,断其联,然后予以利,必可大功告成。赢业遂听其言,不出几日,作乱罢。事后,赢业封闻仲仆射之职,从此闻仲深得赢业器重。而闲人罕有出现在梦中,赢业曾问及闻仲是否有高人相助?想问出闲人的姓名,不过闻仲毫不犹豫说道无,赢业至今不得那人的姓名。于是乎赢业响起了秦王赢武时期的其人,不过两者的本事似有出入,此后便再无音讯。
赢业在位后几年越发想念那位梦中的闲人,于是托闻仲在民间遍寻,闻仲又嘱人在百家中寻找,只得出能进入梦靥对谈的本事,匪夷所思,当世无从知晓,不过,墨家始祖云万里智通古今,能人所不能,兴许可以,不过那时,他早已仙逝百年。
——《秦王秘史第一卷》
距司徒事件开始已过半月,这半个月让王宫里面的人感觉到奇怪的是赢业常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窗边,望向南方,面色似有所虑。太监们见他如此也不敢多言,只是心中纳闷。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赢业眉头一皱,不悦道:“何人在外面喧哗?”
外面低声传来一个声音,道:“陛下,韩大夫、伊大人等率领百官正跪在宫中,力谏,力谏...”
赢业说道:“说下去。”
“力谏陛下重审司徒大人的案子,说其中必有冤屈。”那太监边说边音颤。
赢业淡淡说道:“知道了,让他们跪着吧,你把闻仲给我找过来。”
“是。”外面的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走了开去。
赢业心头忽的晃过那个人影,这几十年过去,他无时无刻地都在想将那人找出来,可是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实在是太难了。可他非找出他不可,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直觉越来越强烈,刚开始他只为求贤若渴,得他便可稳居天下,可是近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觉得这个人的可怕,如果当年他帮助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结果又会怎样?越想越可怕,于是他更加坚定必须找出此人。
“陛下,臣闻仲见过陛下。”赢业转过头,思虑间竟不觉他的到来,不过,自己也不觉任何的声响,看来这个闻仲也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起来吧,闻爱卿坐吧。”赢业坐在了椅子上。
“谢陛下。”闻仲随意坐了下来。
赢业看着此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镇定自若,即使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将士。而现今他不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是位极人臣,但依旧见不得丝毫的冲动,那平淡如水的神色,让赢业颇为不开心,因为在闻仲的面前他丝毫感受不到一个君王应有的威严或者说尊重。
赢业拉回自己的思绪,说道:“门外那帮人看到了?”
“看到了。”
赢业嗤笑道:“这帮人除了这般威胁朕,也做不出别的事情。”
“众大臣也是为了秦国。”
赢业突然睁着眼说道:“你以为我做错了?”
“臣不敢。”
赢业呵呵一笑,问道:“仲爱卿,你跟了我多少年?”
“从陛下召见我的那一天算起,已经四十又一年零7天。”
赢业摇了摇头,苦笑道:“都这么久了。时间真是不饶人啊,你我都非当初之人,现在须发皆有一些白色,垂暮之年的老者了。”
“臣看来,陛下还年轻。”
赢业听他说这话,大笑道:“朕说百句,你回十字,满朝文武也就你闻仲敢这样做。”
“臣不敢。”
赢业笑完后,变得一脸严肃说道:“我问你,你可知道我为何在这次司徒大人的事情中,不发一言,任由皇甫流风去做?”
“臣愚昧。”
赢业再问:“那你可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年让你找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人?”
“臣愚昧。”
赢业猛地站起,一拍茶几道:“你也以为朕糊涂,要错杀良臣,忠臣,听任奸逆?你也以为朕是昏君,无法明辨忠奸善恶,只知后院深宫?你也以为朕不思进取,偏安一隅,不厉兵秣马,不顾孤月来袭?你们这帮人,各个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装的大忠大贤,可怎知道朕的担忧,朕的困惑?”
“臣智弱,帮不得陛下,请陛下赐罪。”闻仲一下跪在地上,但是神情还是一样的淡定,丝毫不见慌乱。
赢业深吸一口气,随后坐回椅子上,问道:“你也找了好些年了,你觉得这个出现在梦中的人最有可能是何人?”
闻仲淡然说道:“云万里。”
赢业一下子站起,指着闻仲说道:“好,果然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你告诉我一个已经死了百年的人是如何出现在朕的梦中,难道是他的冤魂作祟?”
闻仲茗了一口茶,说道:“臣认为,云万里本领通天,也许根本没有死。”
“好,好,好,我先前也这么想过,但是不敢肯定,现今听你也这般说来,那我的想法应是对的。来人!”赢业大声一喊,随后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进来。赢业厉声说道:“听着,丞相司徒安外忠内奸,多年来表面上替朕办事,兢兢业业,但是背地里串通地方官员,克扣钱粮,将朕的信任当成他贪赃枉法的本钱,肆意妄为,罪不可恕,朕定于后日午时处斩司徒安,闻仲监斩,就这么多,让韩尚拟旨去吧。”
闻仲闻言微微一动,随即恢复镇定,低声问道:“陛下,您这么做,恐有风险。”
赢业一咬嘴唇,狠狠地说道:“如果不这么做,才真的有风险,你退下吧,准备一下,后天的事情就靠你了,不容有失。”
闻仲点点头,回了一声“是”,便独自退了出来,走过广场时,瞄了一眼跪着的人,只见韩尚满脸通红地在听刚才那个太监讲话,他面无表情地走过。不过一会儿出得宫来,身后忽的多出一个身影,只见此人手拿一把摇扇,头戴一顶一尺来高的黑帽,显得特立独行。
“你听见了?”闻仲似乎知道这个人跟了过来。
“那是那是,我早就知道这个陛下会动手,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么狠!”这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宁卿,你看错了,他是不得不做了。”闻仲一时间嘴角扬起一道弧线。
“喔,你这是何意?”
“你没有看到他的眉心隐隐有一条黑线吗?”
“我明白了,呵呵,想当初我选择你做我的搭档,果然没有做,那时候我师父还说你城府极深,只可做几日的友,不可终身在其左右,反之,必为你所累,如今看来,我师父那是走眼了。”宁卿说道。
闻仲摇了摇头,笑道:“你我都没有相负,后日墨家众人必来,定是一场血战。”
宁卿摇扇遮脸,妩媚说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极为陌生,难道你不是墨家的人?嘻嘻嘻。”
闻仲脚底一停,眼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低声说道:“从我学艺开始,我师父就教导说,我等天下部众人只为天下而生,成者掌庙堂之器,败者皆为阶下之囚,为达目标无所不用其极,至于墨家的身份早已抛弃,他们既然能助我早日实现目标,我便借他们之力成我心中期盼之事。”
宁卿又是一阵娇笑,说道:“说的是,说的是,你们天下部的人都是高人,真英雄,苦得是我等武仆,专做残酷之事,放心吧,我必终其一生助你完成所愿,决不负卿。”
闻仲笑出声来,随即回道:“绝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