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以身行义
江湖，是修行者的江湖。
修行者的辛与汗，血与泪，共同构筑成徐有道心中的那个江湖。他坚信，在追寻大道的过程中，会有无数的修行者倒下，或是他人，或是自己，但绝对不该是那些毫不相关，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
所以看到玉蟾大仙在须臾之间，便终结了火山镇数千条生命，徐有道先是一愣，脑袋一片空白，接着心中涌起无穷的愤怒，并直冲脑海。
与此同时，由三千条冤魂凝结而成的黑色光球悄然飞至玉蟾大仙面前。
这个闪着电光的黑色光球大约有一个篮球般大小，表面人脸浮动变化，不时有冤魂挣扎着想要破球而出，但是这个黑球极具韧性，无论被里面的冤魂扯动的如何变形，最终依旧能变回原状。
毫不迟疑，玉蟾大仙张开嘴巴，只见他好像蛤蟆一样，嘴巴不可思议地以几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不断张大，然后“咕隆”一声，直接将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光球整个吞了进去。
随着玉蟾大仙将光球吞入体内，他的身体周围开始萦绕起一层黑色的死气。
死气之中，玉蟾大仙的脸色或明或暗，不断变化，在他的脖子上，一条镌刻着骷髅头的项链凭空出现，骷髅头闪着黑光，獐牙虎爪，令人胆寒。原本融合血契灵之后，呈现棕褐色的皮肤颜色也再次变化，从棕褐色渐渐变成了灰白色，不仅皮肤的颜色变了，就连他的眼珠，黑色的瞳仁同样变成一片灰白。
直到全身上下都变成灰白色，玉蟾大仙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身体周围浓郁的死气顺着鼻孔不断吸入体内，待死气全部吸食光，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陶醉的神情。
看着身体发生变化的玉蟾大仙，徐有道觉得对方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虽然先前玉蟾大仙便给人一种阴鹜的感觉，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玉蟾大仙，更像是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一具不仅肆虐着磅礴的灵魂之力，又充满着爆炸性生物力量的躯体。
突然，徐有道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视野中便失去了玉蟾大仙的踪迹，接着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破空而出，抓住了自己的面门，他连忙催动灵力，想要将其卸开。
徐有道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是他即使运转全身灵力，玉蟾大仙的手依旧像一双虎钳，牢牢的夹住了自己的面门。
一股阴冷之气顺着玉蟾大仙的手臂传来，转瞬之间便冲散了徐有道运转起来，用以反抗的灵力，紧接着失去抵抗的徐有道只觉得脚上一空，整个人都被举了起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又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邦......邦......邦......”
玉蟾大仙一拳接着一拳，重重的砸在徐有道的身上，岩石地面一条条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朝着四面八方不断地延伸，相比千变万化的灵术比拼，这毫不花哨，朴实无华的攻击同样威力十足。
拳击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玉蟾大仙才停下攻势，他脸上冷漠异常，看也不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有道，转身一步步朝火凤凰涅槃的地方走去。
“呆子！”无力插手，只得退至远处的叶灵儿，见徐有道生死未卜，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光闪动着奔了过来。
玉蟾大仙听见叶灵儿的喊叫声，这才想起原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眼神一凛，一道充满怨魂之声的灵力之刃随手劈出。
不说现在叶灵儿已是强弩之末，即使是全盛状态，她也没有信心躲得了玉蟾大仙九阴聚煞状态下的这一击。
看着越来越近的灵力之刃，叶灵儿此刻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平静，她不躲不闪，只是蹲下身，轻轻地擦拭掉徐有道面部的瘀血，然后静静地看着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的徐有道：“和你这呆子死在一起，或许也不错！”
“风池穴，开！”
“肩井穴，开！”
“委中穴，开！”
突然，叶灵儿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徐有道身上忽然灵力大盛，接着又在一瞬间湮灭无踪，
徐有道直接伸手接住了玉蟾大仙射来的灵力之刃，然后轻轻一握，灵力之刃随之而碎。
“好好活下去！”徐有道柔声地对着泣不成声地叶灵儿说道，说完微微抬手，一团柔和的金光包裹着叶灵儿，将她微微托起，并朝山下飞去。
因为同时开启九处灵穴，徐有道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奔溃，不时有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但他此时的眼神收敛了全部光芒，平静而内敛。
“啊......”叶灵儿拼命的拍打着包裹自己的金色屏障，但是屏障丝毫没有松动，她望着徐有道平静无澜的眼神，终于再也忍不住，将整个头完全埋在膝盖之中，放声痛哭出来。
叶灵儿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事到如今徐有道依旧关怀地神情，可是现在除了哭，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么做值得吗？”玉蟾大仙没有阻止徐有道将叶灵儿送走，只是戏谑地看着对方问道：“开启九处灵穴，你已是必死无疑之局，纵然今日胜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徐有道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然后望了眼指尖上沾染的鲜血，紧接着又用破损不堪的衣服擦将鲜血擦去，忙完这些，他才自嘲道：“我和你不同，没有什么称霸大陆的宏图壮志，只有一颗小小的期盼亲友平安健康的心！”
“不过，我虽然不会大义凛然地说要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但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坚持，比如说见不得其他人为了一己私利滥杀无辜！”说着，徐有道放在身侧的手突然紧紧地握成拳头，皮肤发白，指尖的骨头咯咯作响，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你问我值得吗？我的回答是——当然值得！你接连挑战了我的两条底线，如果我退缩了，即使活了下来，也是在自责懊悔中惶惶终日，相反，虽然今日跟你同归于尽了，但是我以身行义，死而无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