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你觉得,今天春天结束后,韦萝夫人会让自己离开莲池山庄吗?”小青儿淡淡地说道。
“再说,那也只是个计划。愿不愿意还要看小香儿的。不过,能不能成功也是个问题。丝罗公子脾气那么古怪,连天下第一美人都驯服不了他,也不知道谁能驯服得了他……”小青儿又叹了口气道。
我一直安静地听他们把话说完。
等他们说完后,我微笑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小香儿,你真要去莲池山庄?”姽婳吃惊地看着我。
我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能辜负了秋水少主对属下的信任呢?”
“你知道这件事对你多不公平吗?”姽婳不安地看着我,“就算你侥幸的杀了小姐,可你从此就与丝罗公子为敌,你何必让自己背上那么多麻烦?”
我笑了笑,道:“这个麻烦我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
因为,从我必须杀掉韦萝那女人那刻起,我就已经背上了这些麻烦。
姽婳刚想说什么,却被小青儿拦了下来。
他忽然走到我面前,俯身看着我的脸,直看得我浑身的不自在。
“小香儿或许能完成这次任务。”他对姽婳说道,“她这样的祸害,就算把一个人的心弄得生疼了,却依然可以让那人对她割舍不下,也许,她真的降得住那个丝罗公子。”
他在说这话时,我脑海忽然闪现出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使我对他这番恭维,报以冷笑,“我要是真降住那个丝罗公子,小青儿以后就倒霉了,因为以后我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就算堂主也不一定能让拿我怎么样了。到时候小青儿就是第一个倒霉对象。”
“可以,如果你能杀了韦萝夫人,还能让丝罗公子继续对你好的话。”小青儿微笑。
我冷眼看着他。不过随即我又微笑起来,我从他的身边离开,走到今天那只小黄猫偷食的位置,然后捡起姽婳的点心一口一口,恣意的吃了起来。
姽婳看着我悠闲的态度,惊讶地问道,“小香儿,你真有把握?”
我没回答。我在姽婳和小青儿的注视下,又是玩花瓶,又是吃点心。等我把姽婳的客厅里的花儿都赏遍了,我才拿着一枝半开的桃花转身,微笑地看着两人,“你们猜?”
小青儿之前拿不准我的态度,所以一直在观察我,忽见我的回答是这三个字,他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真是好雅兴,这个时候还和我们玩猜谜的游戏,不过等遇到丝罗公子的时候,不知道香儿姐姐还有这种兴致吗?”小青儿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道。
我放回桃花,悠闲地拿着点心,吃了一口,微笑道,“到时候么?你猜。”
我的话把小青儿哽得脸上一阵白,他眨了眨眼,“你真是个小妖孽。”最后甩下这句,他衣袖一甩,转身走人。
“哈哈哈……”我见状,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哼,跟我斗。
“香儿,”姽婳走到我面前,一双眼忧愁的看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咬着点心,咬了好几口,我才微笑道,“现在的情况,估计只有三成。”
“那你刚才怎么……”姽婳气结的看着我。
我赶紧笑嘻嘻地说道,“好姐姐,事情都是一点一点做完的,我说的三成只是说那丝罗公子,但是杀你家小姐却有比这更多的把握。”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姽婳关切盯着我。
我低头,研究了一下手中的点心,“这次你家小姐已经是青雷叛徒了,那么完成这个任务我寻求青雷的帮助也是理所应当。接下来,我想请姐姐帮我联系青雷的人,或者秋水少主,他给了这个任务理应给我帮助,我想通过他们,知道那位丝罗公子的故友是谁。除此之外,”我一口吃掉手中剩下的点心,“我还要知道莲池山庄的机关暗道。”
姽婳听我说完,忽然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小香儿,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这问题可难住了我了。我现在的模样肯定不是十三岁,但是心呢?似乎心也不是十三岁。
“我其实已经有一千八百岁。”我用认真的语气对姽婳说道。
我的回答惹来了头上轻轻一记,“臭丫头,跟谁学的不正经?”姽婳半是笑半是怒地说道。
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不等她又拍我的头,我又问道,“姐姐,你知道丝罗公子还会在甘洛呆多久?”
姽婳道,“丝罗公子每年只来甘洛十天左右,现在他来甘洛已经三天了,估计还有七天就要回去了。”
青雷的人调查丝罗公子肯定需要很多时间,在什么都不理解的情况下我只有按兵不动。不过我向来不喜欢等待,看来除了寻求青雷的帮忙之外,我必须主动的在这七天做点什么事了。
不过这件事再怎么急也只能慢慢完它,我决定今晚就什么都不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于是我给姽婳说我困了,想休息。姽婳尽管还想再和我说些什么,但见我已经在打哈欠了,也只好依了我。
睡觉的时候,多年的生死磨练,使我即使是在姽婳的房间里,还是如往常的布置了机关。弄完这些后,我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鸡鸣破晓时,我想着我这七天里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叫醒姽婳,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百香阁。
我受了丝罗公子在同缘客栈的提醒,这次出去,我伪装的衣服选择了立领的。换好衣服后,我又随意进了一户家客栈,偷了个斗笠,弄了些马尾巴毛,然后我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江湖客模样。
伪装弄停当,我开始上街打听丝罗公子的八卦传闻——这是七天里我目前能做了解他的方式。
莲池山庄庄主夫人这步棋我是不打算走的,因为,谁让我运气不好,在开始就得罪了人家?
我现在只剩一个危险的选择,所以我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的熟悉我的对手。
今天的阳光依然明艳艳的,我随意走到一处人多的铺子,要了一碗猪排面,边哧溜哧溜吃面,开始寻找那些善于八卦的人。
“小二,给我来碗鸡汤面。”
我刚夹起一块猪排还没送到嘴,一个穿着不俗地家伙就坐到我了正对面。
我的眼睛被斗笠半遮着,所以我没有看清那家伙颈部以上的模样,虽然感觉那个家伙有些不寻常,但想着今天我的主要任务是打探消息,所以没有理会,赶紧啃我的排骨。
“小二,给俺来碗猪排面。”刚吐出骨头,我这桌又来了一个人。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我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个不寻常的家伙?看来,这桌不好呆。
反正人多的地方不止这一处,所以我打算赶紧吃完面,换个地方。
第二块排骨刚进嘴,我后面一桌突然传来“卟”的一声。随着这一声轻轻闷响,一股臭气从某君的尊臀那里散发出来。这差点没让我吐出嘴里的东西,我那敏锐的嗅觉把那味道放大了很多倍,我立马捂住鼻子,再吃不下碗里的东西。
我无奈,捂着鼻子提前结束早餐。把钱放在了碗边,然后起身走人。
我起身没多久,我桌对面的“鸡汤面”君也放下钱起身离开。难道他坐在对面也闻到了?我有些好奇。要真是这样,他的鼻子可比我旁边的“猪排面”君敏锐了。
由于我绕开人群要从他那里经过,所以我从他身边走过时,顺便看一眼他是谁。不过在快靠近他的时候,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我闻到了他衣服上散发的佛手香。
不会那么巧吧?我心里暗叫了一声倒霉。我暗中加快了脚步,好走在那人的前面。
“小柳子,吃慢点,这汤很烫。”
我移过人群的时候,我左前方的一张桌子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给他儿子说话。他的儿子正靠着我这条过道的位置。
中年男子的儿子很是任性,他爹叫他慢点,他偏要快点,在他低头喝汤的那时候,我刚好从他这桌走过。我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从那小孩身边走过时,我脚步不由得更快了一些。
果然,“噗”一口汤从那小子的嘴里喷了出来。“好烫……”我的步子刚好躲开他。
这本来是小事情,所以我也没在意。然而在我抬腿准备迈步的时候,我想起了走在我后面的是个衣着不俗的家伙。要喷在那家伙身上,这对父子就麻烦了。
念头刚转到这里,后面果然热闹了起来。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家小儿不是有意的。”我听到了中年男子赔罪的声音。
“我这衣服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一个冷冷地声音说道。他不说赔,但也不说不赔。
我借着吵闹,在斗笠下打量身后的冷面公子,还真是冤家路窄!那家伙,正是我昨天看不顺眼,今天又不得不去满大街翻他八卦的丝罗公子!
昨天刚得罪他,今天立马遇到了他。这可不是流年不利就能概括的。
小柳子此时早被丝罗公子的架势吓得大气不敢出。而他父亲,这时更是呆立不知所措。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家小儿不是有意的,我家小儿不是有意的……”中年男子抱着他儿子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他不敢说赔钱的事。因为他赔不起。
此时吃早餐的人,差不多都围过来看热闹。
再没有人帮忙,估计官府的人就要过来了。
我这个时候不适合多管闲事,更何况那也是那小破孩自己惹的事。
然而地上那可怜的父亲,让我想起了我的养母。曾经的我也曾任性的犯错,害养母给人家低三下四的赔了许多不是,也同时赔给了人家不少钱。
养母……
我此时忽然心有酸楚。
唉,今天真是晦气。我还是去多管了这件闲事。
“哎,刘老六,叫你平时不要惯你家小柳子你不信,看,闯祸了吧?”
“是啊,你家小柳子喷谁不好,非喷这位公子。看来你们这下是闯大祸喽。”
“估计要配得倾家荡产了吧。”
围观的人对那中年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中年男子冷汗淋淋。
“小儿不是故意的……小儿不是故意的……”中年男子弱弱的向周遭的人解释。
我此时已经装作看热闹的人,挪到了丝罗公子旁边,此时我也佯装着起哄,“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解决问题?那这样以后我们犯错了,不也可以说我们不是故意的?大伙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在大伙一起起哄的时候,我悄悄地拿起丝罗公子身后桌上的一碗面,然后往地上一摔,“哎呀,我碰翻了谁的面了?”
这个碗“啪“的一声在地上摔碎的时候,有好多汤汁溅到了丝罗公子的衣服上。
我这一碗,把所有人注意力都摔了过来。
“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公子,在下买一件赔你,在下买一件赔你。”我装作惶恐不安地对丝罗公子说道。
一百两的衣服一连被弄脏了两次,我猜这家伙脸上肯定比寒冰还冷。
然而丝罗公子修得了一身好涵,尽管这次他已经气极,却还是没有吐出一句脏话。他默默地看了我半晌,终于冷冰冰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说完,甩袖就往街上走去。我自然赶紧跟到他的后面。
当然,我和他的梁子就此深深地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