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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骑士

罗翼的心在往下沉,东方的妖物远比他曾经遇到的那些东西诡异。

“我应该怎么做。”罗翼看着那湖面上,正在哭泣的女孩儿,还有消失不见的秋瞳,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救人之心虽好,可是你又能为救人做到哪一步呢?你是否会为了他人的性命而舍弃自己,能否甘愿堕入地狱,自我牺牲呢?”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罗翼心头一动,却是明了此时应当如何去做。

将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安琪拉轻轻抱住,一双眼睛盯着小姑娘,罗翼认真无比的说道:“安琪拉,占据我的身体,将我的灵魂从身体中挤出来。”

“可是……”安琪拉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翼打断。

“没时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我的使命。”罗翼知道灵魂离开肉体意味着接近死亡,虽然安琪拉控制他的身体,不会拒绝灵魂的回归,但是没有肉体庇护,和邪祟作战?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罗翼没有害怕,那个提醒自己的声音,或许带着试探,或许有些戏谑,但却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

“谦卑,不因为自身的强壮而自满,不因为出身的高贵而傲慢,对待善良之辈,即便低下头颅,也不意味着受到侮辱,尊重他人,即是尊重自己。”罗翼紧闭着双眼,称颂起骑士的美德。

安琪拉不安的小脸似要流出泪来,但是作为罗翼唯一的依靠,她只能倾尽全力去帮助这个男人。

“荣耀,不因胜利而增添光辉,却因倦怠而蒙受尘埃,坚守道德,不畏艰险,忠于使命,以身作则,便是荣耀。”安琪拉的灵魂渐渐沉入罗翼的身体,而罗翼的灵魂渐渐从肉体上浮现,美德依然在他口中歌颂,灵魂失去了保护,却未曾变得衰弱。

“牺牲,为了公正和道德,为了救赎和正义,即便此身陨落,也在所不惜。”罗翼的手轻轻抓起那柄满是伤痕的大锤,仿佛看着自己的老战友一般,爱惜的抚过手柄,眼神更加坚毅起来,一跃而入,跳进湖面。

然而他这一跳,没有带起一点波澜,湖面也似乎恢复了正常,然而另一场波涛汹涌的战斗,却伴随着其实的颂歌而展开。

“英勇,哪怕身处绝望,也不可背弃信仰,丢失人格,战胜自己的恐惧,抛开内心的懦弱,勇往直前,从不曾用后背面对敌人!”罗翼的眼前,充斥着无边的黑暗,秋瞳的哭泣伴随着项链的呼唤,隐隐约约。

忽然,耳边传来了风声,那是利爪撕破空气的呼啸,罗翼手中的家伙猛地挡在身前,一股怪力从另一端传来,让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传来,黑暗中重锤的锤面爆出一团火花。

“怜悯,铲奸除恶,扶助弱小,欺压弱小者,便是吾辈之敌,欺辱弱小者,便是正义不容。”借助一闪而逝的火光,罗翼看清了那怪物的脸庞,愤怒也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宏亮。

“诚实,恪守诺言,维护信誉,唯有诚实,让人问心无愧!”手中重锤猛地爆发出一团金色的光芒,这黑暗的空间猛地被照亮,躲在黑暗角落的怪物,也最终露出自己丑陋的外形。

那是一截仿佛枯木一样的树妖,生长在少女瘦弱的脊背上,将少女当做养分一般压榨着,驱使着,寻找更多维持其性命的生气。

罗翼从未见过东方的妖怪,也不知道其来历,此时以灵魂姿态行走,却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根本,只要杀死宿主,那么这个妖怪就会彻底枯萎,迎接死亡,和之前罗翼对付的恶魔相比,树妖太弱小了,至少恶魔不会因为宿主死亡就一同死亡。

但是树妖却和所有被附身的人一样,让他投鼠忌器,消灭邪恶,拯救弱小,并不代表可以在被施救者活着的时候,为了毁灭邪恶,可以将其一起送葬。

“公正,公正无私,严于律己,不滥用力量,不为财富,不为私欲而战斗,只为正义与公理而战,面对恶徒,公正者自当无所畏惧!”罗翼手中重锤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咔嚓一声,树妖坚硬的利爪被砸的粉碎,一声扭曲的嚎叫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灵性,侍奉自己的信仰,认识自己的灵魂,如若依此,死后当到那天国而去,生时当所向披靡!”罗翼的颂歌猛地盖过树妖的哀嚎,重锤上的圣光更加耀眼三分,在这个黑暗的异度空间内,仿佛一颗小太阳,将每个角落都照的通明。

似是极近,却又似很远的角落,一枚十字架散发出乳白的光晕,将环抱着双膝,低声哭泣的女孩儿缓缓保护起来。

罗翼看着瑟瑟发抖的树妖并没有一丝喜色,圣光毕竟来自西方的福音,即便他是虔诚的骑士,也不可能在这里审判圣光认定的异端,再说,他已经被神所抛弃。

“唯有此身,可以一战。”不再被神明所庇护,不再身处熟悉的土地,罗翼所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这圣光注定只能爆发最后一次耀眼的光辉,而他却不能杀掉对面的妖魔,仿佛认命一般从树妖身前滑落,这一锤落下,树妖却在奸笑,似乎在笑这个骑士的迂腐,又似在笑他竟然不自量力以灵魂姿态闯进自己的领域。

轰的一声,巨大的震动响彻这片诡异的空间,圣光的余晖被黑暗掩盖的瞬间,树妖却惊慌的发现,整个空间都布满了裂痕,外界的星光依旧取代了无边的黑暗,它已然从湖面浮出,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安琪拉,握紧锤柄。”罗翼的声音有些飘忽,这一锤显然让没有神明庇护的他虚弱不少,但是邪恶就在眼前,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既然只能依靠自己,那么便以这身躯,作为正义的箭矢,划破这无尽的黑夜。

罗翼的灵魂渐渐消失,重锤之上再度爆发出黑暗遮掩不住的光芒,魁梧的骑士无喜无悲的用金色的眼瞳盯紧了眼前的妖魔,双手高高扬起,飞身而上,只给这黑夜留下一抹绚烂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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