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自己也惊讶于这个想法,他一直认定自己会死去,反正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所以他不敢也不曾真的把谁放进心里,也害怕因此把生死看的那么痛苦,给任何女人留下活着的枷锁。
可是她不同,她打开了他的心,挖出了他身体里面的贪婪和自私。他开始贪婪活下来的每一天,他自私得想留下她,占有她,不只是身体而已。
他为自己找借口,他有一天会死去,她也有可能在明天离开,既然他们两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可预知的,那他的私心也不那么可耻了吧。
看着黎唯唯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裴舒迟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心。
他想留下她,就在他有生之年。
“……总之他跟正邪都不两立,人人得而诛之。”黎唯唯口中的神医已经化身成意图侵吞武林的败类,没办法,电视剧看太多后,得后遗症就是如此。
“好啦,到你了。不许跟我重复。”
裴舒迟颔首,略作思考状,徐徐开了口。
“大夫姓穆,男子,弱冠年纪,好风流,好女色,好惹是生非。”
“你说的那叫纨绔子弟吧?”黎唯唯很无奈,就这样也想赢?多贫瘠的想象力啊,她哀叹胜利来的太容易。
“他确实是。”
院子里传来人声,裴舒迟绽出笑容。
不知是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为待会儿黎唯唯不甘心的模样。
只不过。
无论不甘心该是什么模样,但绝对不是黎唯唯现在的样子。
她人虽然站在他的身边,但是眼睛却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帮他诊脉的穆承谦。
他们是旧识?不可能。除非唯儿撒谎,否则这个可能性很低。
难道她对承谦一见倾心了?……这倒并非不可能的事。
无论穆承谦为何桃花不断,他的相貌当居首功,再加上几分风趣幽默,闺秀佳人不许芳心也难。
看到黎唯唯目不转睛都快入迷的样子,裴舒迟真的很想扳过她的脑袋,对着她的耳朵大吼:“我长得比他好看!”
“迟儿,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一旁的裴夫人倒是看出了儿子的神色不自然,但是黎唯唯都听到他不舒服了居然还是没有转过头关心他一下,这让裴舒迟的眉头又拧了个疙瘩,死结。
身为大夫,穆承谦当然知道裴舒迟奇差的脸色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他身边那个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的,打他进门就盯着他不放的丫环。
他一直反感太过大胆直接的女子,喜欢逗弄的都是那些娇羞青涩的姑娘家。但他却对她不反感,反而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她吗?那个让裴舒迟愿意接受医治的理由。
他与裴舒迟相识两年多了,每次提议由他来试试医治他,都遭到了他的拒绝。因此收到他的修书时,他好奇得连美人都丢下了,直接投向贵公子的府上。
看到穆承谦也在观察黎唯唯。裴舒迟想扳正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脑袋了。
“咳,咳咳。”
最佳证明存在的方式——咳嗽——古今通用。
没想到最先引起注意的还是他娘。
“大夫,迟儿到底怎么样了?”裴夫人很是焦急。穆承谦太年轻了些,她不放心。
“没事没事,还不会死,来的及救得,给您添个孙子都没问题!”认识这么久的木头第一次靠近女色,穆承谦忍不住打趣了起来。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能生孙子这句话老夫人相信了穆承谦的年少有为,高兴得即使脸上褶子一下子多了几道也不会去在乎了。
“你的身子好像比两年前还要好了些,看来你遇上的也不都是庸医嘛。”
“不是。”
“不是什么?”
“我的身子好转不关大夫的事,是唯儿帮忙调理的。”这句话是说给穆承谦听,也是希望裴夫人对黎唯唯能有好的感官,更是企图让黎唯唯能够听到自己的名字而后还魂。
“唯儿?你这个丫环?”穆承谦对黎唯唯更加好奇了。
“不是。”
“不是?”
“是、我、的、妾、室。”像是在警告穆承谦不要再追问下去了,裴舒迟每个字都是重音,巴不得把妾室那两个字也去掉。
情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穆承谦自然听得出裴舒迟话里的怒意。
无所谓,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给他打探的机会。
“那好,我先开个方子调理你的身子,治病也得先打好身子骨。”
“好好好,你说怎样都好,穆大夫劳碌赶来给迟儿治病,我叫下人打扫好了东厢。您要不要先歇息下?”可怜天下爷奶心,穆承谦现在就是裴夫人未出世孙儿的祖宗,刻个排位供起来都来不及。
“不必。只要把我带来的包袱搁进去就可以了,我先去厨房熬药。”
相对于裴夫人的热情,裴舒迟就显得冷淡多了。
“慢走,不送。”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穆承谦走后要怎么敲打黎唯唯一番。
啧,真绝情。好歹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了。穆承谦哀戚地瞅了裴舒迟一眼,哪知后者视而不见。
还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面对什么的黎唯唯目送着穆承谦人等——其他人真的都在那个等字里面——的离开,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也不想化成石像好不好,但是现实实在是太惊人了。
不对,根本就是惊猪,惊鸟,惊大象!
他、他、他……那个不知道叫穆什么的,居然和黎向诺长得一模一样!!
他也穿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