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河回来的日子,我已经在准备中考了。我整个上午都呆在二楼的客厅里,身后白杨树在玻璃窗外左摇右摆,萧条灰暗的天空中不时回荡着一股悲戚之音。康拉河最近变懒了,没事的日子总要睡到很晚,我做完了两份考卷,她才迷迷糊糊的从房里出来,她一出来就找我的茬,不住的问我,看见我的网球拍了吗?
她手里握着一只嫩黄色的网球,却到处也找不到球拍i,明明寒冷的天气,她却赤着脚满屋子乱跑。
“肖莉,我的球拍是不是在你房间,你把你的房门打开,我要进去看看!”
她只披了一件及膝的白色针织衫,自从她醒来之后,我发现,一直灰暗的云层渐渐褪了色,露出金色的太阳线了,风势虽然更强了,但是当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的时候,就让人忘记了冬天还没走远。
我根本不挪窝儿,任凭康拉河满屋子团团转。最后她不得已禁了声,一个人把球往墙上扔,再用脚踢回。
爸爸上来看我们的时候,正看见康拉河对付着家里的墙,他虽然满肚子火,但依旧强忍着,转头对我说:“肖莉,到别的屋子写去,这里留给你姐姐玩。”
我正要申辩是我先呆在这里的,他已经转了目光。一脸专注的看着康拉河活跃的后背。
爸爸走后,我也没有挪窝儿,沉着脸,候在茶几上继续看那英文阅读题,云里雾里的不知它说的什么。
康拉河终于扔累了球,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气。我也放下无可奈何的纸笔,默默地低着头发呆。
她突然说,说的不紧不慢,不高不低,既不像吃饱了饭要吼嗓子的,也不像别别扭扭的小妇人:“肖莉,我们为爸爸准备过生日吧,该准备准备了。”
“还有一个多星期呢。”
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不想弄,我讨厌为那种没有意义的事烦恼,而且我觉得爸爸不会喜欢。康拉河健康之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气,工作不再耽搁了,而是更加拼命的干。他早出晚归,偶尔,比如像今天会在中午回来吃午饭。
“我觉得该准备了。”她说的无声无息,就像没有说一样,她坐在地上,白色针织衫上沾了一层灰。
“起来,拉河,怎么坐地上?快起来,早饭也不吃,洗洗脸,准备吃午饭了。”
妈妈上来巡视一圈,盯着我看了半晌,看我认真的写作业也就不再聒噪我。
康拉河真的那样做了,下午她就骑着自行车出去,我站在阳台上,看她的被包裹的臃肿的身体稳稳的被安放到自行车座上,车子风一样飘走了。
她买回来很多东西,有亮晶晶的彩纸,红彤彤的小灯笼,云朵气球,横幅和三角旗。她让我到别的屋子去,好让她好好布置场地。但我怎么会如她愿,我就坐在正中间,让她束手束脚。
她偶尔抬起头问我的意见,更多时候,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做事。妈妈喜气洋洋的吆喝三位好友来家里打麻将,我不住的埋怨楼下太吵,但她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对周遭的事毫无反应。
哈维过来的时候,康拉河也只是抬个头就又低下去,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嗨。哈维什么时候走的我和她都不知道,只是当我们意识到天已经晚了,需要开灯的时候,楼下已经传来散场的声音,妇女们哈哈大笑的说着谁赢得多,谁输的多,麻将被噗的推出去。天一下子就全黑子,让人猝不及防,我和康拉河互相对望着,心里都有一点儿害怕。妈妈在楼下一声声呼唤我们,她一下子冲过去打开灯,我们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