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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棋子

一路风驰电掣,不到半日,陈甲已到了梅花峰下。

从前他也曾经来过,这里风景依旧,只是此刻陈甲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直接拐到百花谷。

谷内清幽寂静,花影摇动,但陈甲知道在暗香之下,还埋伏着许多陷阱,当即也不敢乱闯,便运起丹田,高声叫道:“花大娘在否?越秀峰石羽求见!”

不多时,一个人影闪出,正是花大娘,只见她白布缠头,面容漠然,盯着陈甲看了看,开口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老身故人之后,好大的胆子!”

陈甲惊觉自己化形之后还是第一次以人类的模样示人,难怪花大娘不认识,便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奶奶,您不记得了吗?我真的是石羽啊,我已经化形了。”

花大娘听他叫自己奶奶,心神一震,想起当日金鲮洞酒宴之事,大喜道:“原来真是羽儿!”连忙过来将他扶起。只见陈甲虎目含泪,哽咽道:“奶奶,你可知道我金鲮洞被毁一事?我爹娘还有爷爷他们到底怎么了?”

花大娘也是眼角湿润,牵起陈甲的手道:“没想到羽儿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先进屋,坐下慢慢说。”

陈甲虽心急如焚,也只好随她进屋坐下,还没粘凳子,便急冲冲问起前因后果来,只听花大娘叹了口气道:“事情发生在大约一年前,当时你爹娘发现苍鹰独自受伤回来,你却忽然失踪,心急之下便到处寻找,几乎将整个越秀峰都翻了一遍,全都一无所获,石敢认为是啸月峰的人故意将你绑架,以报从前的一箭之仇,便同石挺一起杀上灵牙洞要人,对方当然矢口否认,于是便大打出手。羽儿,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到底去了哪儿?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就化形了?”

陈甲想起师父的叮嘱,便沉声道:“我跌入了一个山崖,另有一番际遇。后来又怎么样?”

花大娘继续道:“后来双方各有损伤,按道理说,凭石敢结丹圆满的修为,断不至于战败,无奈灵牙洞人多势众,又占地利,最终也是两败俱伤,之后石敢仍不死心,广邀帮手,准备与灵牙洞大战一场,谁知此事惊动了担山大王,大王出面说和,石敢只好作罢,转而暗中追查你的下落。”

听到家人为自己大动干戈,陈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又想起洞府的惨景,心神不由自主又是一黯,忍着泪道:“那后来呢?金鲮洞怎么又会被破坏?”

花大娘顿了顿道:“石敢见来硬的不行,便在半个月之后夜探灵牙洞,谁知不仅没有找到你的线索,反而撞见了老狼妖谋划的一桩大秘密。”

陈甲奇道:“什么大秘密?”

花大娘道:“原来老狼妖在啸月峰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地穴灵脉,凭借从地穴中喷吐而出的浓郁灵气,能够让修真者快速修炼,以老狼妖的估计,其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正常修炼的数十倍,凭借此点,灵牙洞轮番派出弟子去灵脉修炼,很快实力大涨,而老狼妖自己则轻松的突破到了结丹圆满,正在向元婴期冲刺。”

陈甲心中一惊:“这么快?听说就算是担山大王自己也只是元婴初期而已,看来这个灵穴的确非同小可,可是这样一来,我们金鲮洞岂不是会有危险?”

花大娘点点头道:“正是如此,石敢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告知了担山大王,大王知道后,便发兵将灵脉抢了过来,收为己用。”

陈甲沉思片刻道:“灵脉虽然重要,但有钱也要有命使,告诉担山大王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抢灵脉的是他,灵牙洞没了灵脉,一定会怀恨在心,这样他们就会把仇恨转移到担山大王那边,我们金鲮洞就安全了。”

花大娘悲哀的叹了口气:“可惜,你和石敢一样,忘了一件事。”

陈甲奇道:“什么事?”

花大娘道:“古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事情可以告一段落,可是担山大王得到灵脉以后,利欲熏心,妄图独吞灵脉,却担心石敢和老狼妖会把灵脉的事告诉其他人,于是便想了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他故意旧事重提,挑拨放任金鲮洞与灵牙洞的关系,导致两方的关系终于势同水火,开始双方还很克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狼妖的一个子弟外出时突然遇袭身亡,现场留下的一些证据直指金鲮洞,老狼妖勃然大怒,将证据交到大王手里,大王便以同室操戈为由,派兵攻打金鲮洞,老狼妖也倾巢而出,石敢他们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败落。”

陈甲急道:“那爷爷他们到底怎么样?”

花大娘老泪纵横:“你爷爷,你爹,还有你二叔,婶婶,他们都宁死不屈,在最后关头,拼命护着石锭和你娘逃走,留下的全都当场战死,昏迷的石锭被苍鹰救走,而你娘也不知所踪。这就是老身知道的全部,羽儿你要节哀顺变。”听到“当场战死”四个字,陈甲痛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已是人事不知。

花大娘连忙将他救醒,片刻之后陈甲终于缓过气来,只见他双目血红,牙关紧咬,喉咙咯噔作响,恨声道:“爹,娘,你们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灵牙洞,我石羽不杀你个断子绝孙,誓不为人!”

花大娘摇头道:“错错错,羽儿,灵牙洞不是你的生死大敌,因为就在三个月前,他们同样也遭到了灭门之祸,除老狼妖失手被擒外,其他狼子狼孙全都一个不剩。”

陈甲眼露精光,直视花大娘道:“这么说,灵牙洞只是棋子,真正处心积虑要害我石家的是???”

花大娘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羽儿,你想报仇的心情老身理解,但仇人的实力太强大,贸然行事只会葬送自身,你要三思而后行。”

陈甲咬牙道:“难道只能由他逍遥快活?占据了灵脉,他的修为会越来越高,再想报仇岂不是越来越难?”

花大娘道:“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如担山的料想,正所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鲮洞灵牙洞接连被灭,这么大的事,妖灵山众妖主不可能不关注,终于有人查到事情真相,将灵脉的事公布了出去,一时间妖灵山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各妖洞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担山的下一个目标。”

陈甲眼中充满怒火道:“若担山敢与整个妖灵山为敌,只怕他会玩火自焚,自取灭亡!”

花大娘点头:“不错,担山不会这么傻,所以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陈甲道:“什么对策?”

花大娘道:“既然纸已经包不住火,担山大王为了稳固人心,表示愿意将灵脉贡献出来大家共享,但又以灵脉承载能力有限为由,表示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进入,为了公平起见,便决定三月之后举行妖灵大会,要能在各等级的比武中获得优胜者,就能得到进入灵脉修炼一年的机会。这么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既能够保住灵脉的掌控权,又不用再面对各妖洞的猜疑,第二各妖洞的精英汇聚一堂,一定会为每个修炼的名额大打出手,这样就能变相的削弱各妖洞实力,而担山自己,肯定能在“元婴组”胜出,这样一来,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吃亏。”

陈甲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却不得不佩服担山的算计。

花大娘看他情绪慢慢稳定,稍稍宽心,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好好一个灵脉,竟然让各方互相残杀,血流成河,最后受益的,只不过是极少数人而已。”

陈甲深以为然,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此刻的他,深恨自己实力弱小,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家人,只能在这里坐看匪类猖獗。

花大娘爱惜的拍拍他的肩膀道:“羽儿,你也不必沮丧,只要你努力修炼,总有一天能大仇得报的。”

陈甲见她头发花白,一年时间过去似乎苍老了许多,迎着慈爱的目光,仿佛真成了自己的亲人,心中不由又是一痛:“奶奶,你可知道我娘还有堂兄的消息?”

花大娘叹道:“老身也曾四处探访,音信全无,如今只剩我们婆孙俩相依为命了。”

陈甲默然半晌,抬头坚定地道:“奶奶,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羽儿会听您的话,好好修炼,有朝一日找到娘和堂兄,还要报仇雪恨。”

花大娘微微一笑:“傻孩子,你叫我奶奶,我们本来不就是一家人吗?”又看了看陈甲道:“羽儿,为何你的进境如此快,不到一年就结丹了?”

陈甲不想欺骗她,又不能违背师父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奶奶恕罪,羽儿实在是不能说。”好在花大娘也不甚在意,当晚陈甲变在百花谷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甲起床之后便开始用功,参悟《问道》之结丹卷,却感觉进境缓慢,忽然想到那条灵脉,心中盘算距离妖灵大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若自己能在“化形组”脱颖而出,就能够进入灵脉修炼,凭借高强度喷涌的灵气,说不定能祝自己冲破境界,决心已定,他长身而起,正准备推门而出,正遇上花大娘敲门进来。

陈甲请她坐下,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道:“奶奶,我也要参加妖灵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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