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家中休假的阿树,这几天睡眠不太好。她会看自己微博的私信,在一些控诉他捆绑消费她的粉丝留言中,夹杂着一些让人很想逃避的问题……
“为了一个他,值得吗?”
“你就不能忘了他吗?人要学会往前看,十年前他毁了你的生活,十年后他依然可以,别再傻了!”
“如果因为爱而退避三舍,这就不算爱了,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你能好好对待你自己吗?你真的开心吗?”
……
真的开心吗?开心啊。怎么不开心?
这些问题,都是她一直,不敢去问自己的。越想多,她越没有安全感。
于是,借由那点他给她的关怀,继续勇往直前。
在爱里,她死命地勇敢,就算伤口见骨,她也敢往上刺上一刀。眨眼间,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阿树曾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也再也没有曾经的勇气了。然而,时间就是个扬言包治百病的庸医,治好了她的伤痛,却只是给了她麻药和缓痛片,当一切卷土重来时,她才发现她一直未变,那伤,也未曾消失,只是被深埋在心底罢了。
多,么,可,悲。
她想着看过的那些留言,紧闭的双眼下,睫毛轻轻颤抖着,她扭了扭,离小雪球更近,而雪球也察觉到她的难过,伸出舌头舔掉她手上的泪珠,然后静静躺在她臂弯睡着。
精神的折磨让她头痛欲裂,空调的冷气徐徐的,她缩得更紧,像个小孩子般害怕噩梦而揪紧了床单。
眼泪从她闭着的眼里流出,她催眠自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阿树终于睡了过去。而梦的潜意识也令她心悸,她一直睡得不沉。
在半梦半醒之间,阿树整个人被一种下坠的倦意包裹着,耳畔传来木质地板吱吱的声音,然后,床的左边下陷,有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
有人给她擦拭着泪迹,她想睁眼,却被零电量的身体带来的困倦拉扯着,始终睁不开眼。
隐约地感觉到被子往下移了移,随后,一个吻轻轻落在她脸上,她头蹭着枕头,沉沉地睡去。在意识彻底被周公拉走前,她听到一句低低的催眠——“阿树,好好睡吧。不管怎样,还有我……”
是他。
是他,从外面回来了。
替她掖好被角后,他轻轻退了出去。打开电视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极美的景象。
是她按下了暂停键,这盘DVD,她看完了,却又没有看完。那一帧定格的画面,浅粉色的云彩飞扬在天际,霞光大片扫在摩天大楼的透明深蓝色玻璃上,深深浅浅的红像是被光晕点染着,在蓝色为背景的天空上织成绵延至远方的无望痕迹。
男主角靠在电梯上,深邃的眼睛盯着那云彩。
真美啊……
很美,那深邃的眼,也很悲。
从心脏底处蛰伏的空虚感终于如同死灰复燃,一点点被思维放大,吞噬了平静。他取出碟片,关了电视机。
写了一张纸条后贴在她门上,之后,拎着大包,离开了阿树家……
在门关处锁门时,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转个不停的吊扇,那中间的图案由连着的一圈到三条分段的直线,“睁开你的眼睛。”
清晰的模糊,欺骗的……开始清醒。
睁开你的眼睛……别再说谎了……
你自己也会信了……
“Open,your,e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