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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家

那年,王阿狸成为百里闻名人物,因为她的哭泣,她抱住石头时的伤心欲绝,还有她的等待。许多人不知她为何等待,她自己也有些迷糊。她恢复了理智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他转世。阿狸,当年那个十岁的娃娃,早已独当一面爱上了一个永不可能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只会带来痛苦的男人。

她守了几年,夜夜相思入骨,终于等他转世,等再相见时。

好像······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她喜欢的人,好像就是鬼先生,她要等他转世,亲口告诉他,她有多么思念他。

可是她知道的,她不该在此停留。她有她的师姐,有叶正兮和屁马,有五一桔,还有丝洛,他们也许会想念她,哪怕一点点。就算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长包就过来的世界,她也有阿忧,有眠绯。

可是她为了一个凡人停留。

阿狸只是觉得,她的价值只存在于他了,她的执念在河边扎根,还有她的思念。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在人影中撇到一某金色。他有与鬼先生一模一样的面貌,他与他······一模一样!

“鬼先生······”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忘记了身为狐族的尊严,冲过去使劲抱住他。“鬼先生!我终于见到你了!”阿狸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你·····是谁啊?”哪位与鬼先生长得极像的公子望着她问。阿狸发现他身上破破烂烂,还一阵臭味,与当时飘飘然的鬼先生一点也不像。

人有轮回,鬼先生轮轮回回,生生世世熬不过天劫,每次轮回喝孟婆汤,所以他不记的什么,性情也随之大变。

阿狸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激动地说:“我是狐妹啊!我等你了好长时间!”

那公子呆若木鸡,挠了挠头。

“我真不记着你了。我今年也就十六七岁,刚刚被父亲赶出来还什么光玩不学败家子,这不,沦落成乞丐了。额,如果咱两认识,你有钱吗?”阿狸一听到钱,就知自己应该干什么了,她掏出一大包金子银子塞进他的口袋,道:“你若觉得不够,我还有很多很多。”公子一脸激动,他没想到认识一个压根没见过的人会发财,想来再也不用做乞丐了。

“谢啦,你在这住着,以后有事没钱我会找你。”公子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蹦蹦跳跳走了,他要创业,让全天下人看到自己的辉煌。

阿狸一阵落幕。她虽知他是鬼先生,但转世的话······他叫什么名字?

她连名字都不知道啊!

不过她知道,鬼先生要她等着,既然如此,她等便是。一日一日,只要等得到,她便等下去。

阿狸不知过了多少年,已经满脸胡子的鬼先生回来了,他一脸沮丧。她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朵花,是他颈间的胎记!这个发现另阿狸惊喜不已。以前相处太少没发现,今天就发现了这个惊喜。胎记的话,生生世世轮回也去不了的吧。以后就可以找到他了。

阿狸回过神,关切的问。“怎么啦?”她是不老之躯,自然不用怕年老色衰,她只怕,鬼先生会熬不过天劫。

“我······我创业失败了,你还有钱吗?”他一脸沮丧,十分后悔。

阿狸笑着拍拍他。“放心吧,你会成功的。你可以叫我狐妹,恩······我以后可否叫你鬼先生?”公子眼睛一亮,仔细想想鬼先生这名字,竟如此熟悉。鬼先生,狐妹,不知为何,他泪流满面。

“真好,这名字真好。”

多年前,鬼先生也是这样伸出手,微笑着,叫她狐妹。有了新的鬼先生,阿狸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那个······谢谢你,我现在很需要钱,你还有钱吗?”望着别别扭扭的鬼先生,阿狸点点头。她生平最不缺钱,鬼先生要多少,她便有多少。可是金子是用自己的血肉铸造的,阿狸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荡荡,她知道自己的血一点点减少,可只要鬼先生开心,这又算什么?

鬼先生创业成功,成了大福人,阿狸知道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他必须成仙,必须过天劫。阿狸日日传功给他,直到他有了过天劫的能力。有一日,鬼先生被人捧得忘了神,开心的凑到阿狸耳边对她说:“如果我当了皇帝,我定娶你回家,让你当皇后,享一辈子荣华富贵。”阿狸红了脸。

她知这是无心,他想当皇帝,她便如他的愿。她召集森林动物,潜入皇宫行刺,征兵四起,她领头顺利把他推向皇位。一时间鬼先生有些迷迷糊糊,不过他知道,他成为了天下最富贵之人。

可他没有娶阿狸。阿狸一身青衣等他迎娶,他却让她做了国师。国师便国师吧,只怕不能日日陪你。

天劫到来时,鬼先生顺利通过,阿狸才知,自己是妖,卑微的,弱小的妖,如此他变为仙子,她又如何沾染。

“我倒不知,我是否后悔。”到头来,她只留下这么一句。

我爱你,不想你离开我,你要活下去,必须要离开我,那么你便活吧。

只因我爱你。

仙魔大战,身为邪的阿狸也一起,站在队伍最前端。她离开了鬼先生,过得混混沌沌,身体虽好了,但心治不好了。他望见阿狸,低低囔了声狐妹,终于被她听见。可是下一秒,他首先冲上前,刺了她一身血。

她真的以为,他是爱她的。毕竟他是鬼先生,就算转世,也是鬼先生啊。

只怪我太天真。

那一剑花了她的眼,冷了她的心。阿狸一时间觉得很生气,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她不知她不再是狐狸,这是一个人正常的智力。“你不配叫鬼先生!”阿狸冷冷的望着他,这目光叫他寒心。

“忘恩负义!你是不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你太天真了!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她身边浮起灰尘,眼睛变得血红,她只是修炼了炼金术,并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强大。“这里的人都该死!”鬼先生以为,她只会杀仙族,没想到她一阵乱砍,妖魔通杀。一时间一片混乱。“我对你这么好,你却狠心杀了我!“

“好,这天地覆灭,你也别想负我!”

她的手段十分残忍,断了头后剁成肉酱,一片惨不忍睹。她虽被他伤,可眼中的红光仍然逼人。

“你疯了吗?”仙魔为了对付这个魔头,聚在了一起。阿狸并没有再去管他们,而是猛然朝鬼先生刺去,最后他只是昏迷。她要的,是他活下去。

几年后,人们还能谈论起当时场景。一个红眼魔头,手里握着一把刺过自己的剑,一手捏爆一个人头。无一人生还。哦,除了一个小仙,不过后来失踪了,凶多吉少。

阿狸脑子里极乱,她擦拭着他的身体,手却在颤抖。“我······我真的杀人了。”愤怒是很可怕的情绪。

她脑子乱如麻,下了一个最危险又最保险的决定。她决定让这仙体消去记忆再次转世,她也随之忘却记忆,与他重修姻缘。他会记起那只狐狸,与她厮守天涯。她望着怀里的人,甜甜笑了。从此再也没有天下,只有我们两个。对啊,只有我们了。她早就不知如何带着记忆跟他相处了,她早就是一个怪物了。

在消去鬼先生的记忆后,她也逐渐让身体腐烂。阿狸本想选个地方腐烂,她忽然记起雨狸,刚刚来时见到的美丽女子。她心里一惊,慌忙抓过镜子一看,竟与雨狸一模一样!好啊,原来如此。一直以来,她都是雨狸,前世的因果,今生的轮回,才造就了如今的自己。

一切都是因果轮回。

原来······怪不得雨狸找过自己,怪不得她等了好久,只有修炼后褪去的美丽面容,才是她的真面目?阿狸懂了一切,她混混沌沌的走着,见一婴儿刚刚出生,便附到她身上,恶趣味了一下。怕是最后一次恶趣味了吧。

她呆呆望着天空,只等轮回。

一切都是在记忆内的,除了一个小男孩。那男孩长得像极了叶正兮,一双深蓝的眼睛,第一次让她在重重灰尘中有了生的希望。她因他破坏了计划想杀他,却在半路停了手。

真的······好久没见姑爷爷了。她的想念与执念告诉她,不能再沉沦了,她起身,却倒了下去。阿狸想,多好啊,终于可以解脱了。雨狸是自己,那么当初让自己回忆的,头上长包的也是自己。雨狸让自己回来,也不知为何。不过如果这时候死了,就没人再去等傻乎乎的阿狸了吧?

当阿狸再睁眼时,看到的,已是丝洛。

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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