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术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快流逝,细数光阴,我竟已离开苎萝山将近两年了。
越国表面一片祥和安宁,但是深处却是暗潮涌动,颇不平静。
越王自在吴国卑躬屈膝、忍辱负重数年,想要回越国东山再起报仇雪恨,但夫差一直对他怀有疑心,不肯放他归国,好不容易借着夫差大病一场,甘心为他尝粪便和试药,终于让夫差大受感动,相信他的“忠诚”,放他归国。
一回到越国,勾践便每日卧薪尝胆,如同平民百姓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勤俭节约,不苛捐杂税,奉行休养生息政策,百姓皆安居乐业。
但我知道他是在隐忍,像条毒蛇一样,慢慢地盘坐着、积蓄着、等待着,一旦动身,定要死死咬住猎物,让它动弹不得,直至死亡。而文种暗地里也在谋划,他曾向越王提出伐吴七术,为此一直在尽力完成。
所谓七术,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二曰贵籴粟囊,以虚其积聚;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六曰疆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
越王欣然应允,一场猩红序幕便悄悄拉开了。
前二术越王早在吴国忍辱负重时便已尝试,贿赂收买吴国宠臣,是有所成效,但却无法致命。毕竟,吴国明臣亦有之。
“关键就在于第三术上。”越王垂首低眉,似在深思。
“臣闻夫差好色,沉溺各色美人中。只要我们向他奉献几位美女,事先暗中调教好这几位,到时也能里应外合,误其人更是误其国。”文种恭敬地回道。
“好,吾便将此事交由你去办,尽早物色出合适的人来。”
“臣遵命。”文种闻言转身,缓缓退下,嘴角却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几日,舞练得越发熟练,每个动作都那么圆润自如,身体在翩翩飞舞中更是感到越发的轻盈自在。我心里暗自高兴着,想着有朝一日在范伯面前真正地献上一舞。
这日晚,众人摆酒设宴,真是天赐良机。我暗笑着,这下能在范伯面前跳上一舞了,让他看看我这一年来的勤学苦练。
时辰到了,我着上一袭及地红裙,外披成年样式的白纱衣,上面缀有精致的绣花和深色的流苏,皓腕上戴一只白玉镯,轻轻迈入正中央,拽衣而舞,翩若惊鸿,红裙好似乎在空中旋转飞舞,伴着我及腰的三千青丝,一舞毕,四下里哄声四起,喝彩不绝。我慢慢退场,然后有貌美女子拥上来,一曲接一曲地献歌。
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范伯眼里一瞬的明亮,像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却瞬间点亮了我的整片天空。我看见他笑着点了点头,似惊诧似赞叹,我心中一动,为了这个,竟仿佛期待已久了。
头一偏,却看到文种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而又惊喜的光,像潜伏的猫头鹰终于找到了它等待已久的猎物。我心一惊,赶忙回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