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要我请的秀娘来了。”依若掀开珠帘,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美妇,见我坐在那里,她立刻上前行礼,“民女拜见大小姐。”我虚扶了她一下,“月娘不必多礼,京城谁人不知你的绣工最好,我这次请你来是当师傅的,不需要在乎这些虚礼。”
她面色一松,恭敬地回道,“民女自当尽心尽力教导小姐。”一看这人就是聪明,我欣然一笑,“那月娘就先下去休息吧,我们晚上就开始学习。”她俯身一拜,就跟着依若退了出去。
我眼睛微眯,既然我很快就要走了,那沈若嫣的事我就必须处理一下了。对于这个害了我娘一生的人,我心里很是复杂,连当事人都不介意了,我还需要揪着她不放吗?无论如何,临离开之前,我一定要送给她一份“礼物”,至于她以后如何,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啦!
不知不觉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女红了,我的手法虽然不是很好,但终归是能绣出来东西了,看着面前已经备好的丝绢和彩线,回想着娘亲曾经的那条手绢,我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花费了一个上午,才把它绣了出来。
依若看着我绣的的手绢,不由地赞赏起来,“小姐果然是心灵手巧,这花儿绣的虽然青涩,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我随意地把手绢揣进怀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是因为青涩,才更好呀!”她一脸疑惑地挠挠头,我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我很快就回来。”没有等她问出声,我便走出了门口,朝着沈若嫣的厢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香香无奈地守在门外,她见我到来,连忙俯身行礼,“大小姐好!”我并没有看她的表情,丝毫不停顿走了进去,看她也要起身进去,连忙阻止道,“你就不要进去了,我事情和夫人说,你就在这门外守着吧!”
她看我一脸郑重的样子,也不敢违命,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刚走进屋里,就传来了沈若嫣的声音,“不是说不让你进来吗?怎么这般不知规矩!”我好笑地开口,“哦?都到了这个份上,夫人的架子还是很大呢!”“是你,都到了这个地步,思云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抖,似是惊惧,也似是无奈。
我倒是不想知道她是何感想,只是把那条手绢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娘一直用的手绢,她死的时候也一直紧紧地攥着,上面沾满了她的血和泪,现在就转赠给夫人吧!”只见她匆忙从房间走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满含泪水地看着我,“君思云,你真的很厉害!除了一双眼睛,你没有一点像她的地方。特别是你的狠心……”“呵!”我不在意地笑笑,“夫人有时间评价我,还不如看看手绢呢!说不定能明白些什么呢?”不想再与她谈话,我便转身离去。
即将跨出院门口,里面传出她悲痛欲绝的嘶喊,“姐姐呐!啊啊啊!”随即是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没有再关心她的处境,径直离开。毕竟今天过后,我与她无恩无仇,她欠我娘的也已经用人命抵还,我与她再无相见的必要了。
近两天我迷上了写字,总感觉这样能让我心里更轻松一些,就在我练字的时候,君武侯走了进来,“她疯了,除了一直喊着姐姐,她再也说不出其它。”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那又如何?这世上有因必有果,她种下怎样的因,也会得什么样的果。”他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是想把我看透,最后无奈地放弃,“云儿呐,其实你还是不懂,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要重要。若是你一直执迷着为已死的人而活,那不是很可悲吗?听父亲最后一句劝,抛弃以前所有的一切,重新为自己而活吧!万万不可到生命的尽头才后悔呐!”我轻皱着眉头,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为死人而活又如何,为活人而活又如何!至少我现在还有活下去的理由,总好过那些生无可恋的人吧。
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心里不免可笑了起来,原来我走来走去,竟是又回到了原点。原来一直期待的事情即将实现,我却害怕了起来,害怕轩哥哥的态度,害怕这幽幽的深宫,更害怕残酷无情的宫斗。想起以前宫斗小说里常说的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可不就是这么个说法嘛,从此萧郎是路人呐!虽不知封锦轩是何想法,但我终究是要在宫里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挽救最初的爱情,我都不想轻易地输给别人。
轻松地转身走回屋里,无论以后的路上有何困难,我都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身死魂灭。
落羽飞鸢流梦辄,
尘埃泪月叹江河。
风烟四起剑别枫,
我心依旧望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