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金戴银举止狂妄的胖子,突然带着几个保镖冲进大厅。大家伙儿仿佛都认得他,纷纷议论起来。
老鸨应景地走过去,问候道:“孟公子,今天来得挺晚,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你这老女人猜的还挺准,今儿我遇到一怪人特别能打。哼哼,我赢定了。”孟多自信的表情引得陈光旭非常好奇。
“怪人?是谁?我倒真想认识一下。”老鸨淡淡地回应。
“就是他咯。”孟多伸手一指,一个晃晃悠悠连路都走不稳的男子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仔细一瞧,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经过细心打理,手里掂着一壶酒,还时不时地放到嘴边衔上几口,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刚走没两步就被人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众人大笑调侃道:“这就是你说得高手?哪儿弄来的叫花子?这种人东街巷子里一抓一大把?来,要饭的,爷爷我赏你一口吃的。”接着一些闹事者开始往男子的身上投掷东西,场面看似不可控制。
“孟公子,你轰他走吧。现在可是比赛时间。”老鸨一脸的不悦。
“都别吵吵,他娘的。你们懂什么?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说找老子有事。随后跟我手下那帮弟兄打了起来,来回来去好几个回合我那二十几号人拿他一点儿办法没有,有几个还被他给揍了。”陈光旭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提起兴致,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哈哈……是你的人太没用了,蠢猪。你看他站都站不稳,还说什么打人?早点儿回去吧……别丢人现眼。”在这此起彼伏的嘲弄和戏谑声中,男子缓慢地站起来,坚定地往决斗场中心走。一直走到陈光旭面前不远处,蓦地扭头对孟多说:“我帮你打赢他们,你兑现你的承诺。”
“放心,一言为定。”孟多毫不在意地敷衍道。
陈光旭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他,以往即使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能通过细微地观察把对方身上的某些本性猜个大概。偏偏那些伎俩放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统统不管用。
他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须格外显眼,脸上倒挺干净,认真欣赏的话还称得上帅气,最重要的是陈光旭觉得他没把自己当做对手,或者说在他眼里根本没用对手。
“兄弟,我看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为了好玩儿才上来的对吗?”陈光旭一听他说话瞬间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反倒被人先看破。他仔细想了很久,该怎么回答他。
“那你是为了什么?”他只能反问对方。
“跟你一样,为了开心。别太紧张兄弟,你知道该怎么做。”男子突然笑了出来,陈光旭感到一阵恐惧。
“你下去吧兄弟,就当是帮我的忙好吗?你打不过我的。”他继续补充道。
陈光旭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觉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身边看热闹的人早已经不耐烦地叽叽喳喳个没完,嚷着:“胆小鬼,你刚才的威风呢?滚下去吧,换个人上。”
微笑似乎成了陈光旭此时唯一可以做的事情。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恭恭敬敬地对着男子鞠躬,表情严肃地说:“大哥,兄弟知道了。我还是站在旁边,一睹大哥的风采。”
男子表情稍有变化,似乎觉得意外。微笑着点点头。
陈光旭在一片嘲笑声中退下。挑战者也很快冒了出来,是一位肌肉强壮不逊于陆虎,看上去经验丰富的男子。陈光旭听到有人议论说:“这不是谢三爷么,他可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平时也不轻易抛头露面,今儿个不知是被谁请了过来?根本没人会是他的对手,这小子可真够倒霉的。”人群里相互传颂着关于谢三爷的各种神话,陈光旭也觉得这为谢三爷不是善茬儿,相当难对付。
“谢三爷,可别一上来就失手把这小子给打死了,慢慢折磨他,让他知道害怕。”有人开始出主意。
谢三爷不屑地辱骂着面前的对手,信誓旦旦地要把他撕成碎片,提醒他识趣地话就赶紧认输,免受皮肉之苦。
男子闭上眼,完全不搭理他的挑衅。这下可把谢三爷激怒了,咆哮着冲了过去。
紧接着发生的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陈光旭已经逼迫自己很仔细地盯着战局,却还是没能看清楚。谢三爷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倒在地上了,也许是观察的角度不对,陈光旭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迅速溜到谢三爷身边一探究竟。男子握紧的拳头还未及时收回去,而谢三爷捂着胸口,趴在地上表情甚为痛苦,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这回轮到所有人傻眼了,什么吵闹、叫骂、吐槽,全都没有了。四周出奇得寂静,陈光旭忍不住地赞叹:“厉害,好厉害。”那些原本还有点挑战想法的人,全都蔫儿了。
“还有谁,别墨迹了。一起上吧!”男子向众人伸出拳头示意。大家依旧不说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仿佛在不知不觉间达成了一致的共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是不可战胜的,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
没想到阁楼上朱颖房间里的那位仁兄看不顺眼了,他决定去亲自会会他。随即穿好衣服拿上刀,着急忙慌地蹿下楼,由于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所以也都没留意他是从楼上哪间房里走出来的。
“啊——”刚站稳脚跟便二话不说地挥舞着长刀劈了过去,还好被男子灵巧闪避。
“小子,功夫不错啊,就算你打赢了所有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来吧!”他已经摆好了阵势准备大干一场。却没想到……
“洪茂松,想不到你竟然跑到这儿来寻开心。难道你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就不怕身份暴露吗?万一你被人跟着,就不怕连累诸位兄弟吗?你这么疏忽大意,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男子突然意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洪茂松傻了。“你是谁?”
男子当着洪茂松的面儿,淡定地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拿在手里展示给他看。洪茂松脸色瞬间变了,笑道:“噢,原来是兄弟你啊。久仰大名,没想到咱们会在这儿认识。既然今日赶巧碰上了,干脆找个地方喝上两杯。有许多事,都想听听兄弟你的高见。”话音刚落,洪茂松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诶?不对,你在这儿出现,难不成也是为了颖儿?”
“你误会了。我是为自己的事来的,实在不巧,你要是想跟我喝酒,只有改天了。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既然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那就意味着再过不久朝廷的人也会来。”男子一如既往地冷静,对洪茂松还算客气。
洪茂松却有些不高兴了,无奈地低头想了一下,旋即冲着楼上喊道:“颖儿,过些天我来接你,今天就先走了。”吼完便头也不回地独自一人离去。
朱颖此时悄悄走出了闺房。她冷静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就连洪茂松地道别也没回应。
“好好好……”孟多一边拍手一边走到人群中心,傻不拉几地以为这是一个属于他的时刻,还不清楚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对着众人一通奚落嘲讽。“现在应该没有人敢再来挑战了吧?你们全都是输家,我赢了,哈哈我赢了……颖儿今晚归我了……”
“你打赢了只是第一步,别得意的太早,能不能跟颖儿见面,你说了不算。”老鸨在一旁重复了一遍规则。
“还要什么同意?我看是你同不同意吧?不就是想要钱么。在这儿装什么?告诉你,钱爷有的是!哈哈哈……”孟多不屑地回应她。随手掏出一袋碎银子放肆地抛向人群,细碎地银两洒落的到处都是,引得厅内卑微的仆人们纷纷弯腰拼抢。
“喂,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现在我已经帮你打赢了。你也该信守承诺,把那东西交给我。”男子突然发声打破了已经趋于平静地气氛。
“我知道,你不也是为了钱吗?谁活着不都是为了钱,你以后就跟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除了我没人敢欺负你。”孟多得意忘形地走过去。
男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孟多面前,脸色一沉对他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别人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你也根本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我看没必要再跟你废话了,狗屁不通的蠢货。”他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架在孟多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死死卡住他。“乖乖把钥匙给我交出来,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先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然后挖你的眼睛,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孟多显然还没缓过神儿,或者说他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态度依旧轻佻:“你说什么?爷听不懂。你个垃圾玩意儿,赶紧把刀给我拿开,要不然爷爷杀了你全家。”
“啊——”一声惨叫。孟多的耳朵被割了下来,他仿佛仍旧不肯相信似的,忍着剧痛死性不改地叫骂。此时周围一些感觉不对劲儿的围观群众已经开溜了。颐香阁里的姑娘们除了朱颖和老鸨始终面如桃花处变不惊,其他的都迅速找地方躲了起来。孟多的那些随从也不是吃干饭的,眼见花钱养着自己的大哥被人如此欺负,一个个都站出来准备拼命。
这回陈光旭可派上用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早把他憋坏了。他像只猴子一样敏捷地用身体挡在了男子身前。表情极为狰狞,叫嚣道:“他娘的,谁敢过来?老子弄死他。”
接着转身说道:“大哥你继续,这些喽啰交给我。”
他继续将刀尖划到了孟多的眼皮上,这回他真怂了:“大哥,求求你……不要……放了我吧……小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刚才说的话,还需要重复吗?”男子继续发力,孟多的眼角已经开始流血。
孟多全身打着哆嗦,尿了一裤裆。可怜巴巴地说:“好……好……我交……”
“钥匙!”男子又割下了他一只耳朵。此时杀红了眼的男子看上去极为可怕,店里的人基本都跑光了。
“啊……大哥不要……求求你。钥匙……在这儿……在我这儿。”孟多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袋子。男子将它抢过来,打开核实了一下。
接着迅猛地将一把水果刀扎扎实实地插进了孟多的胸口,一脚踢了过去。
随从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一片哀嚎声中将孟多扶起来,背着他跑了出去。
卫东爵突然火急火燎地出现,跑到陈光旭面前,焦躁地说:“不好,门口来了许多官兵。”
陈光旭想都没想,说了句多谢。一把拉住男子的手。
“臭小子,你拉我的手干什么?你又不是女的。”男子用力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