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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待客的前院西花厅,看到端庄却又仪态万千,威严同时又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刺史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而那种气势逼人的威慑力,更是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在脑中飞速思考何时何地何幸得以邂逅如此佳人。
“刺史大人不记得我了?那总该还记得这支金步摇吧。”女人朱唇轻启,缓缓道来,同时取下那支蝶形五彩玉缀金步摇,呈于刺史眼前。
刺史的脸色一变再变。
那是他曾上供给朝廷,贺皇后寿诞的稀世珍宝,那流光溢彩的琥珀、琉璃和玉石,交错辉映,摇曳生姿,一如八年前。
八年前,他匍匐于殿下,远远仰望过那端坐皇帝身旁的美人,那般光华夺目,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感觉,一如今日眼前人。
“罪臣有眼不识泰山,请娘娘降罪!”刺史即刻跪下。
“不必拘泥于礼节,哀家此番造访贵府,是为了一个人……”
西花厅外一边发抖一边窃听的家丁在皇后说到“被囚禁于府中的正是当朝太子”时,没坚持住,两脚一软,瘫坐了下去。
几乎是爬到了二世祖的面前:“少爷…不好了…我们的脑袋快搬家了…那人是当朝太子啊……”
二世祖连滚带爬到了地牢:“开门!放人!!!”
接着爬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平王脚下:“大爷!…不,祖宗!…不,殿下!太子殿下!…饶我一命吧…呜呜……”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敢情这几天是平王一直在揍他似的。
平王听得对方唤他“太子殿下”,当下明白了七八分,剥了这个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家伙的衣裳穿上,没闲功夫跟他算帐,咬牙忍住一身伤,强行支撑着走出地牢。
老子此刻正跟儿子做着同样的动作,匍匐在地,向皇后解释了不知有没有一百遍。他真的很冤呐,别说人,鸟都没抓半只关在自己府里,莫名其妙就被扣了这样一个杀头的大罪,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何时何地何“幸”捉拿过太子殿下。
“母后。”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西花厅,分别站在内侧门和正门外。
一个是配合皇后做戏做全套的平王。
一个是担心皇后而匆匆赶来的太子。
看见贸贸然闯来的李偌,皇后几欲站立不稳:李偌啊李偌,你总是如此固执行事莽撞,终究是白费了我一片苦心。你以为我仅仅是来救他吗?我一直想保住的,是你啊!
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府里的“太子”,而且还是两个,刺史几欲跪立不稳,哪里来的天外飞仙啊,你我素未谋面,怎么两人关系就去到我捉拿了你这么至关重要的一步?这回人证物证俱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很快,二世祖也爬到了西花厅,抢天呼地求“太子”饶命顺便再叫爹救命。
很快,夫人也闻风而至,媚眼飘飞,能得二位殿下相陪过一段,那是几世修来的缘份,就连骨头都是酥的。再看看那对父子,真是气煞人也:如果我能生,肯定比这个不知跟哪只狐狸精野合出来的**强一万倍!枉我情商智商皆满分的人,也只能叹天意难两全。
刺史当下明白又是这个不肖子闯的祸,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耳光子外加踹了一脚:“不肖子!死不足惜!还不快给娘娘和殿下磕头认错!”
转过身来自己先跪下,老泪纵横:“养不教,父之过,不孝儿犯下弥天大罪,是罪臣管教不严的结果,就让罪臣一力承担过错,还望娘娘和殿下开恩,饶他一命。”
皇后心想:我们这几个落难的皇族,在你眼里,可以是皇后,太子,也可以是没有任何身份的难民,逼急了还不知道谁不放过谁呢。
她望向浑身是伤的平王,征询他的意见:“太子,你的意思是?”
真正的太子就在眼前,皇后仍唤他太子,与其说做戏做全套,不如说另有用意,平王当然心知肚明,不过此刻他心中盘算的是刺史的利用价值:“罢了,不知者不罪,不过,令公子这般暴戾跋扈,刺史大人是否应该教导一下。”
“谢娘娘和殿下宽涵雅量,罪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刺史站起身,回头叫来家丁捆起了不肖子,“给我拖到后院去打!打完罚跪三天不准吃饭!!”
随后遣走夫人,再吩咐管家去叫大夫。
夫人悻悻地出去了,走前还不忘瞄了太子和平王一眼:我就说呢,如此帅气而又有内涵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呢。
支走一干人等,刺史才将一直盘桓心中的疑惑说出:“娘娘,二位殿下,容我斗胆问一句,现在时局动荡,因何而来洛阳?是否有隐情难言?如果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请务必告知,臣随时听候差遣!”
“没有什么隐情,不过微服私访,了解一下洛阳的民风民情,怎知洛阳被叛军围困,一时无法返回长安。”平王谨慎地避重就轻。
“娘娘和二位殿下受委屈了!”刺史再次跪下,“罪臣无力击退叛军,没能及时救驾护主,罪该万死。”
“刺史大人能坚守城门数月不被叛军攻破,有功无过啊!”平王把话题引到他的最终目的上去,“不过只防守不反击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带兵杀出去,不知刺史大人意下如何?”
“我家五代精忠报国,先皇御赐的忠义牌匾不仅挂在正堂,更是时刻悬在心头。臣愿为平定胡兵叛乱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刺史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