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这笔帐你算清楚没有？唉，你不会算我来算给你听！”阿彩看见太子拿着算盘拨划半天还没拨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口算道，“呐，听好，我们卖画得了十七两四百文，卖我身上那几件首饰得了二十五两，你给我的银两用剩下十四两八百文，李仪刚才给了我十两三百文，一共是七十七两五百文，扣除屋租八两，还有明天一天的菜钱一两五百文，另留五两家用，还剩六十三两，有没有错？”
没过过穷日子的人就是这样，连笔帐都不会算，像我这样把一两银子看得比天大的人，哪怕用几个铜板都心里有数绝不会错！
“没有错，是剩六十三两，够进妓院的门好几回了，可是赎人至少得上百两，如果是红牌姑娘，上百两都不够。”一旁的平王插话道，心想自己前些日子为探消息不知去了多少茶楼酒馆欢场，否则哪会才剩十两三百文给你。
太子把银两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没有说话，很是心烦：百两银子对曾经的我来说能值几何？现在呢？现在呢？！想当初，锦衣华服，玉冠金樽，珍馐美味…挥手间，几千两银子都灰飞烟灭，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几十两银子犯愁。
“哎，你小心点放，掉地上滚哪个旮旯里去拿不出来怎么办？”阿彩把七十七两五百文拿过来，小心翼翼放回钱袋里，知道钱不够，突然很懊悔自己从宫里跑路的时候怎么不多戴些首饰，懊悔自己戴不惯那些东西平时总是尽量少戴，要像那些嫔妃们素日一样戴了满头都是，现在就不会不够了。
“不够银两，不赎了！不就一个丫头吗？”太子好不晦气地说道。
“丫头就不是人啊，我俩感情好呀，如果是筱儿在里边你赎不赎？”
一提筱儿，太子仿佛被深深刺痛，吼道：“就算是你在里边我都不会赎！要赎你自己想办法！！”
平王冷眼旁观这场争执，心底已有了主意。
52
贵妃和德妃被魏夫人请到了皇后房里，原以为皇后又召集所有人宣布什么要事，去到才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个女人。
“叫你俩来，是想说说有关银两的事。出宫后这么久一直都是偌儿在支撑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在洛阳究竟还要停留多久，谁也说不准，而城门封锁后东西越来越贵，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偌儿也支撑不住。因此，我有两个提议，一是从今后各人负责自己衣食起居的支出费用，二是现在把你们所有能卖的东西拿出来，由我统一分配和支出。”皇后平缓地说着这番话。
德妃咬咬嘴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静观贵妃的反应。
果不其然，贵妃抢先发话：“可笑！为什么非得由你来统一分配支出？究竟是你自认为是个很公道的人呢？还是把这儿当后宫以为什么都还是你说了算？！”
皇后漠然一笑，仿佛根本没把贵妃刺耳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就各自负责各自的吧。”
“我同意。”德妃适时表态，“这一路上都是姐姐照顾我，姐姐怎么说怎么好。”
“好什么好?!”贵妃看见德妃奉迎皇后的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刚出宫时所有人住的那间别院到出长安乔装用的衣物与马车，哪样不是我仪儿在筹谋打算？我仪儿用的银两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吧。就算这段时间住的吃的都由**俩支出，可这破房子要得了几十两?!每天才花鸡毛蒜皮那么一点儿，几时才花到我仪儿支的那个数？更别提那些天天要另外炖蛋吃却一个铜板都没出过的人，当然说好啦！”说完，还狠藐了德妃一眼。
“我炖蛋是因为这段时间病了，不是故意乱花银子的。”德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既无辜又无助，“我才进宫多久？能有多少私已？何况宫廷大乱那晚我来不及收拾，除了头上这只簪子什么值钱东西都没带出来……”
“说得好听。你那件雀金裘的价值十倍于这簪子吧。”贵妃仍紧咬不放。
“够了！”皇后把头上的珠钗全部悉数摘下，放到桌面上，“我不是让你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一些会暴露身份的贵重首饰你们想卖我还不答应！只能卖那些富贵人家也有的而不是宫里独有的东西。愿意共同承担支出费用的，把能卖的东西拿出来交给魏夫人，有意见的，自行负责饮食起居，也可以自行另觅住处！”
“哟！皇后，怎么这国未复，先分起家来了？”贵妃讪笑着冷嘲热讽，“要服人，说个能服人的理啊！既然共同承担支出费用的话就得按人头算！沈善柔、小菀和魏夫人统统都得一起分担，那才是公平公正！”
“魏夫人和小菀是下人，怎么可以跟他们计较呢？”皇后扶着红木坐椅，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怎么魏夫人是下人吗？我怎么瞅着她天天陪着皇后进进出出，就没干过一样下人的活呢？倒是沈善柔忙里忙外忙得不亦乐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善柔是下人，这魏夫人才是皇亲国戚呢！”贵妃继续着她精彩绝伦的话里藏刀。
“大家都别吵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得一条心共渡难关，回头我把雀金裘拿来卖了吧。”德妃依依不舍地取下金簪放到桌面上，犹豫片刻又拿回，“对不起，簪子我真不能卖，这是我娘给我的……”
皇后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贵妃则恨得牙痒痒。
．．．．．．
待贵妃和德妃走后，魏夫人才又进房来。
皇后在锦盒里挑出些质地与样式都较普通的凤钗、耳环、手镯，交给魏夫人：“帮我卖掉。”
“大夫人这是？她们才拿那么点东西出来卖，您干嘛拿这么多？”魏夫人提醒道。
“有些银两傍身会比这些首饰更实用。”皇后的水葱玉指轻轻抚过锦盒里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在宫里的时候我皇后的身份可以挟制她们控制局面，出了宫身份形同虚设，只有银两才是话语权和决定权！”
“不知道下次她们还愿不愿再拿首饰出来卖，特别是贵妃…只怕娘娘白忙一场还白白受了那些气话。”方才贵妃的话在门外的魏夫人也听到了，不无担心道。
“不愿也得愿！”皇后“啪”地关上了锦盒，“不管怎么说以后都是共同承担支出费用，如果她俩没有东西可卖，那就跟着我学刺绣，卖绣品换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