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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大婚(上)

二月二十五,赐冠服。

二月二十六,催妆。

二月二十七,宫辅房宫人至。

二月二十八,燕王亲迎。

卯时一刻,妙心着燕居冠服,徐将军携谢夫人随其后,至祖宗牌位前祭酒同祝。

后徐将军并谢夫人坐于中堂,妙心跪于身前各四拜,徐将军只说,“天家儿媳,勤谨少言,不可张表于形,须要忘却己身,尽力侍奉协助燕王殿下为要。”

谢夫人未语泪先流,只说了“保重”,便哽咽不言。

妙心起身,复跪于祖母身前辞行,徐母也只是悲喜交集地说了句“和睦上下,保重己身”。

辰时三刻,执事入内禀告,燕王已至,遂引导谢夫人去中堂。

巳时一刻,两位女执事引导妙心入中堂立于谢夫人之下。

妙心按照礼制一直低头垂下眼帘,并不曾看向对面所立之人,待行过八拜之礼,已经有内官过来引导朱棣出中堂。

须臾,女执事搀着妙心向外走去,这一去自己就将是燕王正妃,再不复是那个行事无拘的将军府小姐了,妙心很想再看一眼母亲,但终未回头。

出得中堂,便见十六名女轿夫已将那朱红翟纹抹金铜顶凤轿抬至中门之内,仪仗队伍则在中门之外等候,趁着女执事分立凤轿两侧揭帘,妙心最后看了一眼魏国公府的正院,便坐进了轿子。

轿内轩敞明亮,红毡铺地,引枕脚踏俱全,右手边单设一小几,上面摆着茶具花瓶等。妙心见轿帘放下,便靠在引枕上手托着沉重的凤冠斜倚着略作休息。

少顷,只闻一声“升辂”,府门外大街上传来辂车的车轮辘辘滚地的声音,凤轿随后抬起,长长的队伍便向着皇宫方向行进而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方听得一声“降辂”,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妙心坐直了身子。她知道,亲迎队伍至承天门后,燕王“降辂”,之后就会亲自来揭轿帘,那时她才能“降轿”。

她并未有任何紧张,杀死祝天后心已死,如今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晨起大妆,折腾了几个时辰倍觉疲累不堪,且因这凤轿内暖和,此刻她早已是昏昏欲睡了。

待帘子揭开,妙心自是端坐低头,听闻“降轿”,便起身出得轿门,有微凉的风袭来,她自顾整理着衣裙,本以为会有女执事过来扶她,不想竟被一双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惊异地抬头望去。

已近午时,天上红日耀眼,朱棣背光而立,身后金芒万丈,竟晃花了妙心的双眼,她隐约看到那双深沉如水的星眸,此刻正凝视着自己。

旁边肃立的内官并女执事都惊讶无比,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听有礼官高呼“请燕王先行”,朱棣便松开了手,向前走去。

之后的仪式,妙心木然恍惚,一切都是听从导引,她静静地跟在那个挺拔的身影之后,升轿,降轿,他跪她亦跪,他起她亦起,他读祝文,她亦拿过祝文读,却不知自己读的什么,及至被引领至燕王宫行合卺礼,她似乎才醒悟过来。

拜位摆好,二人各就拜位,两拜后升座,已有执事举馔案近前,司尊女官便取过金爵倒上酒递于二人,朱棣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妙心,妙心也一饮而尽。

女官又拿过卺盏倒酒,递于二人,那卺盏是一剖为二的两个瓠瓜,用金丝连系。

朱棣表情复杂,举起一侧的卺盏稍稍犹豫着,妙心已接过卺盏一饮而尽,顾不得那难当的苦涩,朱棣方才缓缓饮下。

之后有女官引导二人相向站于拜位上两拜礼毕,待众人伺候了二人吃过晚膳,导引进入寝殿,又有人上前来服侍脱下冠服,便都退下了。

大红喜气的燕王宫寝殿,此刻红烛高照,温暖如春。

妙心身着朱红中单盘膝坐于铺满大红锦被的拔步床上,四周锦帐已下,红烛的光丝丝透入,只映得她整个人白皙娇美。

看着那红被上纤瘦的身影,朱棣只觉心脏“碰碰”跳个不停,见她鬓角有些散乱,欲抬手去理一理,竟牵动了左胸的伤口,似乎痛醒了他的理智。

遂放下手,只是定定看着妙心。

妙心知道朱棣在看她,她很想抬头,但此刻心里居然紧张得不行,实在不敢去看那双星眸。

朱棣,祝天,原来如此。过往的种种映上心头,竟一时有些不能自持,她努力地控制着情绪。

朱棣看着始终低着头面上几无表情的妙心,心中有着微微的痛。

终于,妙心抬起了头,欲要说话,朱棣已经欺上前来,冰冷的双唇覆上她的唇……

妙心只觉呼吸一窒,脸上发了烧一样的热,遂慢慢闭上了双眼。朱棣却忽然起身,下床,拿过了袍服披在身上。

“老老实实呆在本王身边,你的那些阴谋可以停止了。”

妙心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朱棣,却见他已经转身出了寝殿。

红烛的光忽明忽暗,映进妙心的眼睛深处,灼烧着她的心。

第二日清晨,有宫女入寝殿,服侍妙心穿好翟衣凤冠,出得寝殿,已见朱棣身着冕服背对她立于当庭,听闻声响,转过身来,面上并无任何表情。

妙心走过去,众宫女内监已簇拥过来,待至乾清宫外立定。

一刻钟后,里面宣见。

妙心在朱棣身后一前一后进入正殿,虽未抬头,但已感觉殿内寂静威严,有礼官引她立于朱棣西侧。

“拜!”

二人跪下四拜毕,妙心右侧已有内官奉上装有枣子和栗子的托盘,她接过轻轻放于面前早已放好的长案上,两侧各过来一人抬起长案,妙心便敛衽低头跟在后面上得台阶,进于圣上。

待长案摆好,妙心回归原位随朱棣四拜,只听上面宝座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身处富贵之中,当为天地惜物,共化万民,勿忘朕心!”二人皆低头受命。

又有内官奉上腶修(捣碎的干肉),妙心进于马皇后,回归原位又四拜。只听马皇后说,“佳儿佳妇,望你二人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为我大明绵延子嗣。”二人复低头受命。

“礼毕!赐宴!”

******

已解禁,中午一章,晚上再传一章,明日亦两章。

大婚礼节繁复,都是按照明史记载所写,已经根据需要删减,并不是凑字数,实在是觉得这个过程有趣,希望大家喜欢。

另因章节串了,这一章是第五十四章,前面的会逐渐改正,总数是对的,大家可以重新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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