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停走走,摇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刘征想着这不愧是大都市,走了两个多小时,这得有一两百公里吧,真大。
距离本子上的地址还有好几公里,前面的路不允许公交车进入。好心的老司机接过本子跟刘征仔细的说该怎么怎么走,刘征谢过之后,叼着烟往目的地走去。
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化,芝兰玉树,茂林修竹,正是春季,百花争艳,花团锦簇,刘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可比山里的好看多了,个个都整整齐齐哩。
大理石雕砌的石门巍峨耸立,两边的战士持枪站在台子上,笔挺的身躯,锐利的双眼,一看就知道是士兵中的精锐。
刘征走上前想要穿过大门,士兵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闲杂人等不能入内,说了半天刘征也没能进去,拿出地址也没用,又不知道电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好在一个出门买菜的老太太帮了大忙,她拿着刘征的地址说她知道,随后进去帮忙叫人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就过来了,刘征看他骑着一个铁杆搭起来的破车子,心想姥爷介绍的这家人也是挺简朴的哩。
“你是谁?找我们家干嘛。”来人身材消瘦,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没干过活的人。
刘征说是我姥爷让我来找陈峰海爷爷的。
他看刘征一身土气,心里不知道想什么,伸出手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推着车带头往里走。
刘征耸了下肩膀,这回门岗的士兵没有阻拦,目不斜视的继续盯着外面。刘征落后一步跟着自行车,陈东平看他一直看着自行车,淡然的笑了笑,随口说道。
“这车还行,花了十万块钱,骑着感觉还不错。”
刘征踌躇着说不出话来,十万块能让村里盖一个学校了,可现在却变成了几个铁杆俩轱辘,他有些理解不了。
陈东平继续热情的说着,从知名的豪门跑车到大西洋上的奢华游轮,国外的教育水平到国内的明星哪个活儿好。家里没人,陈东平自己给刘征倒了杯水,一个人絮絮叨叨丝毫不尴尬的说着国际要闻。
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陈东平看了看手上手表,说跟我来。
穿过后门,刘征才发现后面还有好几栋房子,陈东平解释说那是干部疗养院,陈峰海上了年纪,每天固定时间要睡觉。现在差不多到点了。
疗养院看起来青瓦白墙,简朴又大气。里面实木做成的内饰古色古香,陈锋海坐在窗户下正在假寐。
陈东平拉吓刘征的手示意他上前说话。
刘征看着皓首苍颜,老态龙钟的陈锋海乖巧的叫了声陈爷爷好。
陈峰海睁开眼睛,常年身居高位的他双目中光华转动,不怒而威。他看着刘征黝黑的皮肤,土气的外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后他才张口问道。
“你是振华兄弟的什么人?”
“他是我姥爷,我叫刘征。”
老人原本有些昏睡的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他拉着刘征坐在椅子上仔细的问着董振华的情况,得知老兄弟依旧健在,身体硬朗后高兴的拍着手说:“还是老兄弟会生活啊,当初解放列岛后他就选择退伍回家,我死活不让,但还是没拦喽他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个将军过的日子反而不如他。”
“我姥爷说他时常想起当初一起抗战的弟兄,他想要跟大家见一见,但是天南地北的散落各地,相见也见不着了。”
陈峰海跟刘征谈起了当初抗战游击的光辉岁月,刘征从小听姥爷讲,早就耳熟能详了,他丝毫不在意陈锋海的身份,两人有时为了一些不同的细节争吵不休,陈东平听的冷汗直冒。
“你这个小娃娃知道个屁,要不是老子,董振华早就见马克思了,孟良崮的时候你问问你姥爷,要不是我拉着他不让他冲锋,选择迂回包围,他早就让机枪扫成马蜂窝了!”
“我姥爷说你怕死不敢上才迂回的,当时要是直接冲锋,早就打完了。”
“董振华懂个屁!”陈锋海气的拍桌子,他站起身点着烟大声说着当时的战火硝烟,机枪炮弹。
到底是上了年纪,陈锋海最后没精神了还是没有说服刘征,他指着刘征骂道:“兔崽子跟你姥爷一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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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家待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陈峰海每天都拉着刘征叙旧,得知董振华的村子还生活在四五十年代,他大骂当地政/府不作为,说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老兄弟。
陈锋海的精神很好,疗养院的医生也建议刘征多陪陪他。为此陈东平一到晚上就拉着刘征出去,在金碧辉煌的大都市胡吃海喝。刘征这段时间算是真开了眼界了。
陪老爷子下了会儿棋,刘征输的直咧嘴,陈峰海赢过瘾了,一挥手说道:“小鬼,想赢我你还得再练几十年。”
刘征气的站起身就走。
楼下陈东平在电视前面玩着Xbox,看到刘征出来了,就丢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
“咱们走吧,疗养院的饭我都吃腻歪了。淡出个鸟。”陈东平苦等了半天,早就急不可耐了。
陈家开枝散叶儿孙满堂,到了陈东平这一辈儿,有兄弟姐妹5个,陈东平排行老五,算是最小的一个了。
他父亲陈浩峰,时任原州省常务副省长,陈家老二陈娴敏也是国内电器企业的龙头。
陈东平算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整天无所事事,所以被安排在家里伺候老人,其实就是变相的关着,省得他到处惹是生非。
,坐在陈东平新买的凯迪拉克CT6上,刘征笑着问:“陈哥,今天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咱们先去买衣服。哥带你涨涨见识去。”陈东平神秘一笑,也不多说,开着车就去了金鹰大商场。
陈东平让导购给刘征挑了一套巴宝莉的正装,史蒂芬劳·尼治的男鞋,每一件都提前把标签给偷偷扯了下来。
刘征虽然看不到标签,但是看旁边别款的价格也能大致猜出价钱来。不过他也没拒绝,不是他贪财,而是他明白自己拒绝不了。
一套衣服价值十万,刘征知道陈东平不在乎钱,但也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人靠衣装马靠鞍,等拾到完了,一个满脸刚毅,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就出现在眼前。陈东平啧啧了两声说道:“还真没想到,你还挺衬这身衣服的,不赖,走。”
刘征问他不用结账吗,陈东平大手一挥,结个屁,这商场就是他表姐开的。
其实是陈东平自己没钱了,他还没打算把刘征的事情告诉家人,这段时间除了陈锋海的一双儿女知道刘征这个人,陈东平这一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不知道。
所以这半个月刘征谁也没见过。
陈东平是打算先白吃白喝一阵子,把能欠的都欠了,再把刘征这个大杀器扔出去堵嘴。所以这半个多月不仅是刘征大开眼界,陈东平同样也是好好回味了一把以前的生活。
谁让他的经济都被控制了呢。
开着车往外走,凯迪拉克停在了宝塔山的一栋豪华别墅前。停车场停着各式各样的知名汽车,刘征搭眼瞅了瞅,除了奥迪宝马奔驰,别的他都说不出来是个啥车。
陈东平的车停在一辆黑色的跑车旁边,泊车的门童接过车钥匙,恭敬的请两人进入别墅。
轻柔的蓝色多瑙河钢琴曲响着,陈东平带着刘征往大厅内走去。里面人群分为好几个圈子,男男女女几十人。
一群相对年轻的人对着陈东平热情的打着招呼,陈东平随意的走了过去。
这次聚会是为了送一个人去国外留学,陈东平说这人的外公是中央党校的校长,这次出国是到耶鲁大学。
“他考进去的?这么厉害?”刘征惊讶的问道。
陈东平点了点头:“这人大我6岁,他是咱们蓝江的风云人物,你别看这次聚会只有几十个人。这里面基本包括了所有蓝江市的势力。看到那个女的了吗,穿白色连衣裙的那个,她是原州省粮油大亨的女儿。”
“穿华伦天奴的那个?”
“对,就是她,她爹走的是国际路线,东南亚地区的进出口粮油他都有参与。还有那个小子,穿棒球服的那个,他爹是蓝江市的常务市长,今年才48岁。”
陈东平不断的介绍着周围的人,刘征表面是不动声色,其实听的目瞪口呆,这些人的能量都超乎想象,无论任何一个人都能搅动一片风云。
“你是不是感觉他们的家人都挺厉害的?是不是挺羡慕的?”陈东平的脸色怪异,他张嘴问刘征,语气奇怪。
刘征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这是事实,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
“那你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圈子,外面的人以为我们都是一无是处的富二代,官二代,其实那是因为我们父母的高度实在太高了。他们的光芒覆盖了我们的成绩。”陈东平拿了瓶松子酒给了刘征倒了一杯。
“穿华伦天奴的那个叫王文静,她毕业于伦敦艺术学院,她的服装设计作品获得过许多的奖项。棒球服的那小子喜欢改装车,他妈给他花钱去的巴博斯实习。一年前回来的,整个蓝江市的汽车改装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还有那个…”
陈东平拉着刘征一个个的介绍着,最后他拍着刘征的肩膀说:“其实我们根本不在意外面人的眼光跟说法,等你到达一定层次的时候你也会变得不在乎的。”
这此聚会是为了欢送,所以少了许多娱乐项目,大家都轻松的聚在一起,相互谈论着事情。
陈东平被人拉着说话了,刘征自己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宝塔山位置很好,这栋别墅又是建立在正面,透过窗户往外看,蓝江市姹紫嫣红的霓虹灯闪烁,车道川流不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繁花似锦,富丽堂皇。
这才是真正的现代都市啊。
刘征不由有些心酸,他想起了家乡寒微简陋的土坯房,还有那些一贫如洗的乡亲们,他们一年都不一定吃得上几顿肉。
“很漂亮吧。”有人走到刘征的身边随意的问道。
“是啊,仿若天堂。”刘征感慨道,他说的是跟家乡比,这里就是天堂。
“可总要走出去的,去更好的地方,然后回来让它变得更漂亮。”男子举了举手里的香槟,刘征跟他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