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老鼻子劲儿扭过头一看,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翻啥宝贝呢?”爷爷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他。
“没,没翻什么。”侠天累有点怕。有时候他钱不够花,又没脸管爷爷要,就来爷爷房里翻钱。为这,爷爷骂过他好几回了。
“没翻什么翻什么呢?”爷爷的一双眼睛审视着他。
爷爷的眼睛有点奇怪,基本没有眼白,俩眼珠子全都是黑色的,比戴了最大号的美瞳还美瞳,看着特别瘆人。而且,这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要是撒个谎什么的,爷爷一准儿知道。侠天累一直觉得,爷爷从前是干FBI的。
侠天累低下头,不敢看爷爷了。
“这是什么?”忽然,爷爷一把摘下侠天累脖颈间的银圆牌,吃惊地问道,眼珠子瞪得更鼓了。
“这,这是我捡的。我看着好玩,就带上了。”说完,侠天累心想,这么说,不算撒谎吧。
“这银牌的原主儿是谁?”爷爷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
“一个女的,来租帐篷的。”侠天累只好说了实话。
“租帐篷去哪儿?”
“五台山。”侠天累不明白,爷爷干嘛问的这么细。
爷爷听了他的回答,默然无语地看着手里那两个坠子,手掌一合,两个坠子“啪嗒”一声,合在了一起。爷爷抠了抠上面的血迹,若有所思地看了侠天累一会儿,把两个坠子紧紧握在手里,说:“准备准备,明天咱们也得去趟五台山。”
“啊?”侠天累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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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听说侠天累要去五台山,不能去吃烤鸭了,老七骂他娘炮不守信用。
没过一会儿,老七又来了电话。
“我想起来了,我也去,还个愿。”老七说,语气还挺高兴。
“你倒痛快。你那些金贵鱼不管啦?”
侠天累有些意外,老七是个钱串子,不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大剌剌地跑去五台山好几天,真不是他风格。
“不是还有老杨嘛,有他在,我放心。”
老杨不光卖鱼有经验,还特别擅长治疗病鱼。病的再厉害的鱼,到了老杨手里,也能活蹦乱跳的。
“那可说好了,到了五台山,咱们不同路,我陪不了你。”
“切,稀罕你陪啊,你又不是花姑娘!哎,你爷爷带你干什么去啊。”
“不知道,估计是找人。”
“找谁啊?你失散多年的美貌姐姐?”
“不是,应该是找你今天介绍给我生意的那个女的。那姑娘租帐篷就是为了去五台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爷爷找她?你爷爷看上她啦?想给你找个后奶奶?”
“滚,你爷爷才给你找后奶奶呢,你们全家都TM给你找后奶奶。”老七蛋贫起来向来没分寸,侠天累忍不住骂道。
“不是,那你爷爷为什么找她啊?”
“我哪儿知道啊!困了,明儿还赶火车呢,赶紧睡觉!”
挂了电话,侠天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爷爷在一家工厂看大门儿,把他拉扯大。他从没见过父母,爷爷也从来不提。难道,银圆牌和那个女孩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不然爷爷为什么这么紧张?
可“烛龙符”又是什么,又怎么会以那么神奇的方式出现?
情况太混乱了,他觉得自己那基本属于原始状态的大脑无法运转了。
第二天下午,侠天累和爷爷与七哥一起到了五台山台怀镇。七哥穿了件很骚的红色冲锋衣,在路上不停地欣赏身边来来往往的各路美女。
虽然是夏天,可五台山上却是北京深秋的温度。正是旅游旺季,僧侣香客川流不息,繁华非常。
七哥提议大家先一起休息休息。可爷爷却叫上侠天累,直接去了紫霞谷。
紫霞谷距离台怀镇8、9公里。侠天累和爷爷搭了个小巴,很快就到了。下了小巴,爷爷领着侠天累向一处僻静无人的山腰走去。
爷爷身板笔直、健步如飞地走在前面,侠天累在后面跟的呼哧带喘。
爷爷是练家子出身,别看一大把年纪,飞檐走壁都不放在眼里,这点路简直连热身都算不上。可他从不教侠天累一招半式,说他吃不了那个苦。
爷爷说的一点没错。
侠天累一米八几的身高,体重却只有一百一十斤,活脱脱一个鱼线身材。不仅瘦弱,他还天性疏懒娇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怕苦怕累怕见血。老七说,也就是侠天累性格仗义还像个爷们,不然这货的懒劲儿让他一天揍八十便都有气。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一块洼地中。侠天累觉得自己的脚马上要骨肉分离了。他向四周看去,已经看不见寺庙和人烟了。
洼地里长着一片半人多高的草,日已近暮,这片洼地看过去有点恐怖凄凉。爷爷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定定看着前面的一棵大树。侠天累也向那棵大树看去,只见上面竟然躺着个人!
侠天累刚要细看树上人的模样,“汪”的一声,一条喜乐蒂犬突然从树下的草里窜了出来,把侠天累一下扑到在地。
“救命,谁的狗!”侠天累吓得大叫起来。那条喜乐蒂犬两只前爪死死按着他,张着大嘴,腥臭的口水滴在了他脸上。侠天累有洁癖,这一下把他恶心的没吐出来。
“真没用!”树上的人嘟囔了一声,姿势都没动,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柔柔——收——”喜乐蒂乖乖地放开了侠天累。
侠天累狼狈地爬起来,往树上看去。树上的人躺在树杈上,磕着瓜子儿,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他。
“是你呀!”侠天累喊了一声。原来树上的人正是昨天租帐篷的那个“美芽”!
他瞪了那女孩一眼,低头去拍衣服上的土,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还‘柔柔’。管不好狗就别他娘的放出来,真咬了小爷,我管保告的你倾家荡产!”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侠天累抬头一看,“美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树上无声无息地跳到了自己跟前,摊着一只手,盯着他说:“拿来。”
“什么?”侠天累被吓一跳,后退了一步,问道。
“我的项链。”
“在我爷爷那儿!”侠天累一指爷爷,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爷爷竟然不见了。
“爷爷?爷爷?”侠天累喊了两声,但没人答应。
“怎么着?捡了我的东西不想还?”“美芽”一副没好气儿的样子。
“你的项链真在我爷爷那儿!”
侠天累往周围跑去,希望能找到爷爷,可跑了一大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爷爷干什么去了?上大号去了?上大号也不至于跑的没人影儿啊!
侠天累垂头丧气地回到大树边上,“美芽”已经在搭帐篷了。侠天累也赶紧把帐篷搭好。
搭好了帐篷,“美芽”冲那条喜乐蒂一指帐篷喊道:“柔柔!进去!快!”
侠天累鼻子没气歪了,一下子拦在帐篷口,大声说:“我这帐篷是给人住的,狗不能进去!”
“柔柔”呲着牙,冲他“呜呜”着。
“柔柔有病,必须睡帐篷。再说了,帐篷是我租的,我就是给猪睡,你也管不着。一边呆着去!”“美芽”伸出手轻轻一扒拉,侠天累觉得肩膀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把他给推到了一边儿,还差点摔个跟头。喜乐蒂犬又冲他叫了几嗓子,跳进了帐篷。
侠天累瞪了“美芽”一眼,一脑袋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会功夫的野蛮女汉子还加上个恶狗,这口气,忍了吧!
吃了点东西,侠天累揉揉又酸又疼的双脚,想歇歇再去找爷爷,没想到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狗叫声。
侠天累暗睁眼一看,天已经全黑了,他提着营地灯走了出去。
“柔柔”在帐篷里叫着,旁边那棵大树上站着两个人。侠天累走到树下,仔细往上一瞧,居然是爷爷和“美芽”。爷爷站在树枝上,“美芽”则俏生生地一只脚立在树梢。两个人双掌你来我往,身形此起彼伏,活像在演电影《卧虎藏龙》。
“你们怎么打起来啦!爷爷,你去哪儿了?”侠天累着急地喊道。
俩人不说话,掌风乎乎的。
姜到底是老的辣,“啪”的一声,爷爷一掌打在“美芽”肩膀。“美芽”从树枝上摔在了地上,又弹簧一样飞快站了起来,想跃上树梢。爷爷跳落了下来,一下按住了她的肩。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不上两句话就打?”爷爷问。
“美芽”被爷爷按住动不了,气哼哼地说:“我的项链你就该还我,哪那么多话问来问去的!”
爷爷从兜里掏出项链,递给“美芽”。“美芽”拿在手里细看了又看,才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睡觉了,别再吵我。”美芽轻身一跃,跃到了树上,找了一个舒适的枝椏躺了下来。
“合着你是专门给狗租的敞篷啊?”侠天累冲“美芽”喊道。
没人理他。侠天累冲着树上瞪了一眼,要走,却又觉得深山野岭留一个女孩子在树上不放心。
“你不怕睡着了老猴儿把你抓走当媳妇去?”侠天累又喊。
“啪”树上丢下来一段树枝,打到侠天累脑袋上,还挺疼。
“走吧,她没事儿。”爷爷说完,进了帐篷,表情有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