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钟内给我把门装好！无关的人全部滚离这里200米以外！”卡罗琳偏过头，霸气地说。她没有强调“立刻”两个字，但是门外举起起来的整齐肃穆的武装人员全都如潮水般退去。
很快就有负责维修的队伍用电动板车把备用的门板给运了过来，他们分工协作，一拨人迅速地清理好碎片，另一拨人满头大汗地用最快的速度把门装好。
顾城毅讶异地看着这些人争分夺秒地把厚重的密码门给重新给安装好，这期间卡罗琳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们，就像沉默且可怕地监工，在积蓄着无边的怒火。
顾城毅心里暗暗地计时，大约在四分三十秒的时候，那一队17个人战战兢兢地伫立在门外，为首的队长一个敬礼，对着卡罗琳洪亮地汇报说：“报告指挥官！密码门基本组装完毕，是否设定密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背对着门的卡罗琳就头也不回地一个后踢，重重地踢在门上，沉重的金属门狠狠地撞进了门框里，整个通道都回荡着关门的巨响。
门口的这一队人后背全都见了汗，神经骤然放松的他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你对待你的部下一向都是这样的么？”顾城毅鼓起勇气说。
“巨大的压力能产生强大的动力，难道不是么？我做事一向如此。别转移话题，我这就来好好谈谈你的事情。”卡罗琳话锋一转，狠狠地看向顾城毅，以顾城毅的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左手抓住了顾城毅的咽喉，并迅速穿过七八米的距离，地把顾城毅重重地摁在墙壁上！
顾城毅只是看见卡罗琳突然出现在面前，然后眼睛一花，自己后脑就砸在了墙壁上，对方迅捷的速度让自己根本无法防范。
他的脑袋一阵晕眩，卡罗琳冷漠地看着他：“不错啊，竟然有能量让ZMA的个别高层为你表态，你觉得扮猪吃虎很有意思是吧？但是，你虎得过我么？”语毕卡罗琳一拳砸在顾城毅的面颊旁的墙壁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顾城毅脑袋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和ZMA有什么渊源，又是什么能让ZMA的高层表示出善意？难道是父亲顾城毅遗留下来的影响力？
“我本来以为你就是一个走了****运而活下来的人。我觉得你经过改造以后可以加入我的计划中，成为我忠实的属下。现在看来是浪费我的表情咯。”卡罗琳微笑地对顾城毅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被你们像宠物一样关在这里的倒霉家伙而已。”顾城毅回道。
卡罗琳的眼睛里有怒火在升腾，她的拳头在铁壁上摩擦，发出金属刮擦的声响：“就在五分钟前，ZMA下来了正式的公文要我放了你，你说我是不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我就算死也不会接受你所谓的‘改造。’而比这可怕恐怕事就是成为你的属下了。”顾城毅不惧反笑，既然知道了ZMA有高层决定要把自己捞出去，那么眼前的卡罗琳就不再对自己有致死的威胁了！卡罗琳的愤怒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凭卡罗琳的实力完全可以碾死自己，又何必为了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人动怒？那只能说明现在已经不是任杀任剐的人了！
顾城毅从自己醒来的那一刻内心都一股有怨气，要说那头海怪残暴凶戾，可是它远远及不上ZMA的十分之一。关闭闸门的命令，明显有ZMA的参与，这毫无人道的举措活活碾死了游客，阻断了其它游客的退路，导致那么多人只能面对海底下封闭的绝境。更可怕的是即使那些人死里逃生，却面临着ZMA的变向死刑——十不存一的人体试验！加上谢雨绯生死未卜，这让顾城毅如何能够为自己的独自脱险而高兴？
“哦，没了？”卡罗琳不屑地说。
“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需要我的一个朋友也离开这里。”顾城毅深知已经有一部分人被用作试验体了，所以要救出所有人根本不现实，而救出谢雨绯对他而言是最低限度了。
卡罗琳一听顾城毅的要求，顿时暴跳如雷，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像一道强行合拢的地堑，她狞笑着一字一句地对顾城毅说：“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铁定可以走出去了？哈哈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也许别人要给那个想开释你的家伙面子，但是我，卡罗琳，可以对他说‘不’！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好了！到时候就说等我收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拍，你已经被我拍成肉酱了，谁又能拿我怎么样？”说着卡罗琳左手抓着顾城毅脖子，右手握成拳头，朝着顾城毅的面门砸去!
顾城毅呼吸局促，按照他对卡罗琳这一拳威力的估计，没准头盖骨都能给砸裂！想不到自己没有死在海怪的口中，最后却要死在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手中！
就在卡罗琳的拳头距离顾城毅的额头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她突然拳头一转，往身后打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被重重地砸飞了出去。
“李大叔！”顾城毅疯狂地喊道！他这才意识到是李贺在危急时刻的出手，暂时保住了自己一命！
卡罗琳放下了顾城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李贺面前：“你，一个断指的瞎子，刚刚具备了一些能力，就脑子坏特，为了这小子受我一拳？”
顾城毅闻言猛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李贺，发现对方的眼球浑浊无神，明显是一个失明的人。与此同时李贺的皮下有一根根的黑线在诡异地扭动，面部也是时白时黑，断指上有一根根类似铁线虫的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并在不断蠕动。他一言不发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额头有血液流淌而出，有断指的左手微微抽搐着。
“李大叔！你还好吗？”顾城毅喊道，他想上去看看李贺的伤势，可是心理上克服不了李贺诡异的样子，只能站在原地。李贺闻言咧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体内的黑线在不断流动纠缠，让顾城毅头皮发麻。
“他才不会回复你这种弱智的问题呢。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因此说话这种事情可是很疼的，你觉得他会好么？还有，你说你想另外带走一个朋友，那肯定是你的小女友吧？至于这个倒地上的瞎子你可曾想过带他走？”卡罗琳嘲讽了顾城毅一句，顾城毅脸不由地一红。
然后卡罗琳一脚踩到李贺的脸上，俯下身，低头对着李贺说：“你和他才认识几分钟？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顾，顾城毅。”李贺有气无力地说。
“唔，还不错嘛，你一定是把他当做你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了吧？可是他并不可能将你带走。我留着你另有用处。”
“挨了我一拳还没死，看来你的匹配程度超乎我的预料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将会成为我忠实的部下。尽管过程痛苦了一点，但是你可以把你获得的看作是ZMA赐予你的，用于审判罪恶的权力。”
卡罗琳指着顾城毅，对李贺说：“你看，人性是那么地虚伪，你愿意豁命救旁边的小子，人家却未必领你的情，而那些残害人类的恶人，却被捧为英雄。这是一个一切颠倒的世界，所以你不妨跟着我，去抹杀一切值得憎恶的东西！只要你闭上你的瞎眼，我就当你同意了！来吧！闭上盲眼，让我带着你，拥抱黑暗，找寻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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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本性就是残忍且残酷的，我是这样，你也会是这样。我，卡罗琳，可以释放你心中的野兽，让你可以把前半生所受到的歧视、不公、虐待、嘲笑统统撕碎！”卡罗琳右拳贴胸，一脚踩在踩在李贺的面颊上，语气狂傲。
她居高临下地对李贺说：“你想要好好教训那帮在码头仗权，不断你们的公职人员么？那就跟我走！你想让那帮每次都用极低的收购价来压榨你最后一分润的收购商受到报应吗？那就跟我走！你想撕裂那个每次给你注射药剂前执意要对你进行电击的瘦高个吗？那你就要跟我走！你想有朝一日离开这座暗无天日监牢么？那就就得跟我走！你想撕碎我么？想杀了我么？那就必须跟我走！只我有能拯救你！但是这个时候，只有你的决定能拯救你自己！”
李贺一只眼睛在卡罗琳的鞋底，另一只浑浊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的呼吸沉重，似乎想起了很痛苦的事情，也不知是在回忆发生在在码头上的事情，还是那个反复找理由电击他的瘦高个儿，那个叫吕善的恶毒男人。
顾城毅见状喊道：“李大叔！千万不要答应他！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但如果一个人连灵魂都堕落了，那就真的没办法被救赎了！你要想清楚啊！”
卡罗琳没想到顾城毅尽然有勇气跟自己唱反调，但是她现在并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因为她深知，一个永远摸索在黑暗中的人，在听了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时候会有多大的触动，人生在世就是不断隐忍的过程，有人忍成了弥勒佛，有人忍得畸变，成了阿修罗。
更多的就是普罗大众，心中有无穷怨气，被一道道枷锁束缚着，日复一日。卡罗琳清楚李贺在来到海蓝星以后所经历的一切，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以后，如果李贺还不能彻底醒悟这个世界最朴实的规则：你的力量决定一切。那他也就不值得自己笼络了。
倒在地上的李贺微微动容，他知道刚才顾城毅肯在这种场合开口，那就真的是拿半条命在劝诫自己了。可是，自己在听了卡罗琳这个残酷的人一席话之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在卡罗琳给出了一条路之后，他忽然对卡罗琳的憎恨之情少了很多，也许对方才是带给自己解脱人。而对于那个反复电击自己的家伙，吕善，他的杀意已经飙到了顶点！
孰知他在濒死的情况下被带到海蓝星生物研究所后，浑浑噩噩的他还以为这是医院，结果第一针下去就让他清醒了起来。他看见自己四肢、面庞、皮下有黑色的丝线在蜿蜒游动，伴随着的是惊人的痛苦。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残酷试验，最后他活了下来，可以接受更多的注射和试验，结果在每一次的恐怖试验前，那个瘦高个儿的医护人员都执意要对自己实行电刑，来保证自己的“老实”。
在无法法抗的情况下，从一开始的指尖通电，到后来的背后被烫出很多疮疤，再到最近一次通电的部位在胸口，直接导致他心脏骤停，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日复一日的恶意折磨，让李贺对他已经恨之入骨，直入灵魂，恨不得拆其骨，啖其肉！但是绝望的现实让他的所有报复想法都变得可笑，自己就是小白鼠的身份而已，所以他已经麻木了。
然而此时此地，卡罗琳亲口说出的话，让他复仇的火焰炽热地燃烧起来！
卡罗琳狞笑着说：“作为一个男人，连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拿起反抗的屠刀的勇气都没有吗？真是可怜又可悲。非要我让你的妻女做千人骑的鸡以后你才肯跪下来求我么？人一定要贱到这种地步么？”
顾城毅憎恨于卡罗琳竟然说出了那么恶毒的威胁，而且李贺的信念已经动摇了！也许再过个几秒，这里的局面就要完全失控了，他知道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这种刺激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对力量的渴望是可怕且强烈的。李贺肯为了自己一个刚见面的人和卡罗琳正面刚一次，说明本质上他是善良的，可是眼下他就要被卡罗琳给收服了。
顾城毅不希望这样一个历经磨难的大叔最后成为ZMA的杀人机器，于是他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你有很多的不公，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你。我父亲和我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即便一个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该使自己落到要失掉那一切的地步。他不该使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李贺的面部肌肉蠕动着，他无力地说，就像在和自己告别：“我已经回不去了，原本的世界对我关上了大门，其实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从海中死神的手里逃出来的了。。而且这个世界切断了我的一切退路。我只能不断往前。。”
顾城毅的内心一阵空虚，他感到有一个曾经善良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了，而且是不可能返回的那一种。
在喘气声中李贺闭上了他浑浊盲眼，他的眼眶全都是被生物强酸腐蚀过后的疤痕，一滴眼泪划过这些密密麻麻的沟壑。
卡罗琳仰天放肆地笑着，她把鞋子从李贺的面颊上移开，留下鞋底的纹路在李贺的脸上。
她大声地对说：“李贺是吧？你觉得ZMA黑暗吗？”
李贺点点头：“黑暗。”
卡罗琳点点头，骄傲地说：“从今后以后你的代号就是：乌鸦。我要你跟随我，完美地融入到黑暗的ZMA里，潜伏在这黑暗的世道里，至于能不能等到黎明的那一天就看你的造化了！”
然后她霍然回头，双眼锃亮地对顾城毅说：“今天我心情好，除了你能走出去之外，你还能指定三个人离开这里。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们会把其它的三个人有关海底隧道和这里的一切记忆给删除掉。你不用觉得奇怪，我们ZMA专门设有执行这一任务的部队，不论是药物还是精神，必须要达到目的，不然这个世道怎么会那么太平？这都是我们辛勤维护的结果。”
“我们？你们可以删除人类的记忆？会有后遗症吗？”顾城毅追问道，他觉得抹除记忆这种说法太过骇人听闻。
“后遗症那肯定是有的，各人情况不同，所以有轻有重，但这并不重要，能走出这里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卡罗琳毫不在乎地说。
“会很严重吗？能不能不删除就放出去？我保证他们都不会吐露有关这里的一个字的！”顾城毅着急地说。
卡罗琳闻言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城毅，然后用讥诮的语气说：“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可以随便谈条件的？我最后重申一遍，能从这里走出去就是天大的造化了，抹除相关记忆是章程里的必要手段。况且你以为谁都能请动ZMA的高层来说情的？你得先告诉我是哪三个，如果是已经被挪作他用的人，天王老子过来也挖不走他们。”
顾城毅的心“咯噔”一沉，‘挪作他用’是一个很隐晦的说法。卡罗琳这样说那就是明显把李贺大叔排除在外了，加上谢雨绯的情况他一无所知，所以心里很忐忑。对于那些可能的幸存者，顾城毅有印象的不多，有猥琐的眼镜男，自私的白衬衫，还有就是电视台的记者Sayo了。一思量顾城毅就报出了三个人：“我要谢雨绯、记者Sayo和他的摄影师能安全地离开这里。”
卡罗琳从靴子的夹袋里拿出自己的仪器，输入指纹后浏览了一下名单：“恭喜你。他们会在未来几天出去的。”
顾城毅正要松一口气，卡罗琳紧接着说：“你满意了？那再来算算我们之间账目吧。”一听这话顾城毅就很紧张。
“请说。”祸从口出，顾城毅在这时候惜字如金起来。
“你知道么，你现在具备了一定的异能。就是电影里那些超级英雄的能力。”卡罗琳平静地说。
顾城毅心内翻起滔天巨浪，难道卡罗琳已经看出自己的暗天使之力了？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一想起这个戒备森严的研究所的诡异和可怕，他的内心就直发毛，他可不想变成长着鱼鳞鸡爪的怪物！
卡罗琳紧紧地盯着顾城毅脸上的微妙变化，顾城毅的局促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不要觉得奇怪。从某些层面上来说你是上帝的幸运儿，尽管你的能力还很小，才刚刚体现在快速伤口愈合方面，但我觉得你身上还有没有开发出来的潜力。不如你留在这里，我会找团队对你进行进一步的强化。你最好考虑清楚。”卡罗琳语气诚恳地说。
顾城毅心想，怪不得这家伙突然变得大方起来，原来是在打我的主意，可是又有些忌惮我背后的神秘ZMA高层所以不能硬来。但看看眼镜男和李贺大叔的遭遇，我要是信你我就是被鬼附身了！哦不，鬼见了你也得跑！
“我现在只想尽早回家。”顾城毅礼帽地说。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我有预感你会回到这里来找我，就在这里，跪下来求我赐给你力量。”
顾城毅冷漠地看着她，语气强硬地说：“我不会乞求肮脏的力量，就算我回来，那也一定是堂堂正正来杀你的。”
卡罗琳听着顾城毅充满火药味的话不怒反笑，她赞赏地说：“不错不错。你越想杀我，就越渴求力量。只要你对力量有所渴求，你就一定会回到这里！说真的你这种有自愈能力的人最适合我们的研究了，成功的概率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顾城毅直言道，回家这个字眼从未像在这时这般诱人，他要出去！一秒都等不及了！
“如你所愿。你暂时自由了。”卡罗琳微笑着说。
顾城毅闭上眼呼了一口气，感受到身体里有种东西在复苏，那是向往自由的血液在奔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