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旭霖硬是要和我挤在他小床上。
“你行吗？”旭霖躺上来之后不忘记确认我还有没有空间。
我没理他转过身去，我和他没有吵架，真的只是单纯地累了。
“语甄，你知道小时候这张床对于我来说什么吗？”旭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我沉默了一会之后：“是什么？”
“不怕你笑，这里真的是我唯一能够感受到我妈气息的地方。你还记得你那个时候骂我，说我把自己对我妈的情感动迁到喜欢自己的人身上就是犯贱。我恨我妈，但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就算再恨那个女人我离开她的气息我根本没办法睡的安稳。”旭霖说的很慢，慢到他的软弱不留一滴地暴露了出来。
“你从来都不恨她，不是吗？”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旭霖不过是和别人一般嘴硬不肯承认。
“我还是恨她。”旭霖答得不拖泥带水。
“如果，你真的恨你妈，你和苏昕那一段感情都是白扯的吗？”我一直认为旭霖对苏昕是真的，我也一直都相信旭霖对爱这个字遇见苏昕之后就再也没有偏见，只是苏昕做了不该做的事，而旭霖也从此将他对爱的最后一点点好感磨灭去了。
“可后来不还是什么都没了吗？”
“是你自己贱，你到现在还爱着她，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一直都不理解旭霖的是，他明明很喜欢很喜欢苏昕，而双方都做过不该做的事情，我以为他们会像以往一样吵吵闹闹地走下去，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旭霖最后还是找上了萧柔，所以我把它解释为作贱式报复。
“我爱她？”我听到旭霖笑了一声，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嘴角裂得有多大。
“我睡了。”我扯了扯毯子。
旭霖依旧像往常一样，将头凑进我的肩窝里：“最后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是汉斯的对不对？”
汉斯陪着我走了很久，我完全戒粉之后，也冷静下来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从良，但也算脱离了鬼混的日子。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汉斯的功劳，我和汉斯还是经常吵架，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和他吵。其实那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注意过，汉斯在对待感情这方面其实跟我高中的时候很像，因为我从没有遇见过一个男人有那般忍耐力。
而最后快毕业的时候，乔恩意外撞见汉斯在买戒指，她本不想告诉我，可是嘴一快，就漏了。也全是偶然，我和邱童在以前教会认识的一个姐姐杰奎琳本搬到西岸去了，但正巧有事回了纽约，于是就约了我出去。
她似乎并不知道邱童已经和我们所有人彻底断了联系，然后满脸幸福地将她手机递给我：“妮基，詹娜女儿真的越来越好看了。”
“真的吗？”我很惊讶，因为我并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留下了这个孩子。
而杰奎琳觉得我惊讶得有些不自然：“怎么了？你不知道她有孩子了？”
我摇摇头：“她离开之后，再也不跟我联系。我以为，她拿掉了这个孩子。”
艾西亚那个时候才一岁多，但明眼人都知道她一定是个好苗子，而她的那双绿眸，竟然在我下意识里想到了汉斯。一阵黑雾笼罩了我，那种强烈的不好的感觉一直缠绕着我。那之后，大约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都刻意避开汉斯，就连简讯或是电话也草草敷衍过去。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最后，我还是找到了杰奎琳。
“詹娜有说过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杰奎琳似乎有些为难：“詹娜曾经有提到过，但，妮基，我想我可能做错了什么。我昨晚告诉她我回纽约的时候，她和我说，一定一定不要和你说关于孩子的事情。”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好像明白为什么在她知道杰奎琳回纽约之后，让她对孩子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而现在，杰奎琳不仅提了孩子的事情，还将照片给我看过：“这件事情，我们就谁都别提了吧。不要让她知道，我看过这孩子。”
杰奎琳点点头，带着些难色：“詹娜孩子的父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我回答得不带犹豫。
当我知道这一切之后，我是有些难过的，但却没有愤怒。所以当乔恩在我耳边不断问起，汉斯有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我的心似被不断撕扯般得疼痛。我没办烦让自己假装不知道这些，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当我们所有人都把毕业论文交上去之后的那个周末，汉斯说想让我去他家吃饭，他真正的家。我答应了。
他真正的家离我们学校所在的区域有些远，所以那顿和他一家人一起的晚餐结束之后，我很晚才回到的公寓。
“还是很紧张？”汉斯将车停在我公寓楼下。
我摇摇头：“你妈妈人真的很好。”
“妮可，”他下车，为我开了门，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走下车。
“汉斯，我需要和你谈谈。”我低下了头，而汉斯脸上的那抹失望一览无余。
但他还是很绅士地点点头，于是我们两个就坐在公寓前公园的板凳上沉默了许久。那几近十分钟的沉默中，我一直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汉斯，”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我想我们该分开了。”
“你什么意思？”汉斯有些急了。
“你和我，不过只是玩玩而已么？”天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害怕汉斯像我以前做错事情一样吻我，因为那样我一定会没有理智地放弃我想要说的，“我从来都不爱你就像你不爱我一样，两年了，我们都玩够了。”
他没有，只是勾了勾嘴角：“好，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分手是我提的。”那个时候的我，以为那是他的面子需求。
我答应了，没怎么多想，毕竟我的破事都差不多如此，都要毕业了，名声再怎么样也不过如此了。而这件事情的真相很久之后他有些臭/屁地和我聊到过，那个时候，如果说是我提的，那么我还有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一定不会很舒适，毕竟，喜欢他的人并不少。汉斯的决定并没有错，也许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常常在想，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在他向我求婚的时候，答应他。
“知不知道，都一样。”
“是吗？我以为，你是因为知道艾西亚是汉斯的，才提的分手。”旭霖的这句解析着实都在点子上，这使得我不免身体一颤，“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