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许轻歌感到,身体更冷了。蹲下,环抱双臂,脸埋在膝间,无声地痛哭。
罗湖,我也好爱你。所以,怎么可以让你知道真相,让你受到煎熬,让你有了眼睛,还要重回黑暗!大概,是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已经守护你十年,我不介意,再继续守护下去。
最后关头,姚群书到底没能忍心伤害她,颓然地在她的颤抖和唇齿弥漫的血腥中停了动作。但他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仿佛要按入他的骨血当中。
“轻歌,为了你,我放弃了仇恨,放弃了地位,放弃了本性。这辈子,我都得不到你的爱,是不是?”
姚群书是悲戚的,绝望的。
八年前,第一次见许轻歌,是在市里企业家协会组织的慈善宴会上。彼时,他被母亲逼着代表家族出席,全程都不在状态,心不在焉。
如果不是后来发现罗湖也出席了,而且他大概会中途逃掉。
起初,姚群书以为罗湖是代表桐江集团来的,索性卯足了劲对着干。拍卖会环节,凡是罗湖举手牌想拿下的东西,他便想方设法也会夺过来。哪怕不喜欢,超出了价值,也在所不惜。
可惜,罗湖却并不在乎被人抢了先,甚至都未曾回头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坐着。更多时候,必要的交际应酬,都是由随行而来的李伟进和王管家负责。他一个人待在角落,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出现,目光不断地搜寻着,可等到舞会开始时,对于所有来攀谈邀约的名媛小姐们,又统统冷漠拒绝;对于熟悉企业的高层招呼热络,也无动于衷。
姚群书就更讨厌极了他,心想他果真和他那不要脸的妈一般,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目中无人。
直到,会场中,伴随着音乐响起一道动听的女声。罗湖的神情,才有了波动。姚群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会场的中心舞台上,一个女孩正抱着落地话筒,唱着改编的《EveryLittleThingSheDoesIsMagic》。
女孩皮肤白皙干净,淡淡的妆容,恰到好处地衬托了青春无敌的年纪和清新五官。嘴角微微飞扬,笑弯如月牙儿一般的眼睛,明亮清澈。她身着一件连身黑色齐膝一字领短款修身礼服,将其高挑的身形包裹显露得刚刚好,美腿修长,锁骨漂亮。自然的栗色卷发,长直腰间,舞动挥洒,垂落两缕在额前,性感而又灵动。
ThePolice的经典老歌,被她自信地演绎,引人注目。
姚群书不愿意承认,自己第一眼,就已经被许轻歌吸引。他只知道,那个女孩,于罗湖一定是特殊的。那么,无论如何,他要出手,抢过来。
许轻歌又唱了两首歌,中文抒情,一首老歌,一首流行,都能赢得满堂彩。姚群书派去的人回来说,她是川大校园乐队的主唱,是罗湖暗地里出了两百万以捐资孤儿院的名义,指名请来的。
宴会结束,姚群书都没有等到罗湖走向许轻歌,非但如此,还躲着不让许轻歌找到。
从主持人口中得知罗湖是捐赠方的许轻歌,激动得跑到走廊跳着尖叫一番后,比上台表演还要细心地补了妆,然后满场子找罗湖。空手离开时,失落得快要哭了,抱着乐队的伙伴唠叨,“还好他不在”“为什么他不在”“不行,我要找到他”“啊,我不敢找到他”“他是好人,果然是个好人”“他太坏了,故意躲我是不是”……纠结抓得头发乱七八糟。
许轻歌依依不舍地无奈离开时,罗湖才出现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捂着双眼沉默。
透过宴会现场的监控录像看到这些时,姚群书确定,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可惜,罗湖不敢上前,许轻歌也不敢。
如果不是家中的事情影响,如果不是母亲威逼拉着他说你要有你的幸福,他早就实行了计划。他想,如果那时候就下手。许轻歌对罗湖的执念还不深,也许他是有魅力争夺得过来的。
后来,姚群书去了罗湖捐款的那个孤儿院,看到了带着一群大学生开心做义工的许轻歌。受邀参加在川大召开的医学研讨会,了解许轻歌暗恋罗湖的光荣事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竟然就舍不得利用许轻歌了。
母亲死后一段时间,他又一次喝得烂醉躺在深夜的大街上。许轻歌不知道为什么就哭着出现,把他带去了医院,将他吐得恶心的衬衫,洗干净了挂在病房的阳台上。
当时,他记得清楚,自己拉着她说,不要离开我。可她,后来完全不记得那个酒醉的人,就是他。
从许轻歌的手绘日记本上,姚群书也才知道,那天,原来是罗湖带了她的闺密去开房,她失望决定放弃了。
当她毕业前往青川,发生地震那刻,姚群书知道,他好相爱上这个面对面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姑娘了。背上背包,和父亲断绝关系,去了震区。
救了她身体的命,却放弃她哥哥,要了她精神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