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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邂逅

后天便是月圆之夜,因此这几天的月色都格外明亮。云渺渺不顾自身一天的劳顿,依然准备到后山无量渊静坐。

她想整理一下思绪,她总有预感,如此多的界江中人不请自到落霞宗,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虽然白天没有发生任何事,但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她一路走向后山无量渊,沿途不断有面露喜色的同门给她打招呼。这个三年一度的会试,对落霞宗来说,总也是喜事。

她先回了一次叶佬佬那里,和叶佬佬说了大会的不同寻常处和自己不好的预感。叶佬佬漫不经心的听者,从始至末未发一言,好像在听着一个与她毫不相干之事一般。

终了,叶佬佬知道云渺渺要去“老地方”静坐,还提醒她早些回来,明日还要养足精神应付未完的大会。

在云渺渺向无量渊去的路上,她经过齐院的时候遇到了柯灵。柯灵心事重重的低着头,甚至当云渺渺走到她跟前,柯灵也没有发现。云渺渺上前询问她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她了吱吱唔唔不知所答。云渺渺见她神色不好,便没有再加追问。

云渺渺离了柯灵,径直向后山走云。进入后山后,她就有意避开行人,不让人轻易发现她的形踪。无量渊是落霞宗的禁地之一,她虽然没有真个进入无量渊,但多少算擦了边,如果让宗派长老发现,依然要增出许多麻烦。

无量渊上的石像,依然在月色下伫立着,月光洒在石像上,隐隐生辉。姿势别扭的石像在朦胧月光下,经过温和月光的映射,也变的不再让人感到那么别扭。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慢慢移动。常来无量渊的云渺渺知道,当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石像的影子会随月亮的移动偏向无量深渊的一方,到半夜三时,它们的影子,便会全部隐没坠落到无量渊之下。

再次坐在无量渊半空的巨石台上,云渺渺心中立即生出一种期待。这几天宗派事务繁忙,她从上次离开无量渊后,再也没有抽出时间来此静坐。

她细申自己这份期待的指向,发现这份期待中,自己既想再次见到那只偷食灵果的小兽,也想再次赏听过一次的《烟雨平生》,这首如云一样的曲子。她喜欢那种仿佛白云从她的耳朵流入,拂进心田的感觉。

她刚有所思,一团白影如流星划空般,从无量渊下空直奔向她。她并未因这突变生出惧意,反而轻轻的张开双臂,有意迎上那团白影。

白影“嗖”的一声,没入云渺渺的双臂当中。云渺渺就像看见一个久未见面,异地相逢的友人般,轻轻道:“小淘气,你也太喜欢使坏了吧。”说完些话,有意的拍了拍那团白影。

其实一人一兽也就三天未见。

不用细说,这团白影自然是小兽无疑。云渺渺之有所语,全因为小兽故意在接近她的那一刻,故意收起了它那双小小羽翼,有意用力投怀而入。

云渺渺自然很高兴能即刻便见到小兽。她抱着小兽盘膝坐下,就你小女孩抱着一只猫一样。她很可惜小兽尚不通人言,如果小兽可以说话,她们也可以相互交谈解解闷儿。她很想问几个问题,小兽的家在哪?父母又在哪?为什么来落霞宗?但这些问题终究是得不到答案。她想或许待小兽长的更大点,她便可以通人言,自己也就知道了这一切。

然而她马上又付之苦笑,奥闵大陆也就那些能力强横的兽神,才可以在实力达到通识的情况下通人言。小兽的血脉和资质如何,她可一点也不清楚。关于血脉和资质,落霞宗水部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检测方法。但小兽的来历和身形太过惊异,自己也就不能把它带到落霞宗,交由专司训兽的水部研究。

云渺渺喃喃的像小兽细述离别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管小兽有没有听懂,事无巨细的一股脑儿告诉她。这或许是因为她从小便和叶佬佬独居的原因,因此内心里极希望有一个可以知无不言的伴儿。云渺渺尚还年幼,未经历太多世事,不然她会明白一个道理:许多时候,与人相处未及与兽相处来的轻松。

一人一兽,在无量渊巨石台下,云渺渺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小兽则形同上次般,细眯着眼睛,似睡未睡的卧在她的怀中。

清风在渊间鼓荡,白云在脚下浮游,四周静渺空空,万籁俱寂,仅有少女温声低言,好一个画中之镜。

云渺渺讲了二个时间有余,方觉无言。小兽睁开眼看着停下来的云渺渺,确定她没有话语后,便伸出前肢舒展了一下,然后站在云渺渺盘坐的双腿上。

只风小兽双翼舒展,轻轻一拍便浮在空中。它的身子在这一刹那间生出了变化,身子猛的一涨,已经扩大了十倍有余。云渺渺并不显的多么吃惊,一般灵兽都生来便俱有幻化身型的能力,或大或小,虽有局限,但在局限内却可以幻化随心。

小兽洋洋自得,垂下身子与巨石台齐平,示意云渺渺坐到它的背上。云渺渺依意而行,轻轻抬腿一跨,便到了坐它的背上。从小兽故意和巨石台齐平的动作,她非常感激小兽的这份体贴。她虽然不明白小兽想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但还是发自内心的信任于它。

云渺渺双腿夹在小兽的颈项之间,只有坐在这里才不会影响小兽双翅飞行。一股柔滑的触感从她的身体与小兽相触处传到云渺渺脑中。它的白色毛发柔软极了。她伸出双荑小心翼翼轻轻握着小兽的毛发,生怕一个不慎弄疼了小兽。

小兽待云渺渺坐稳,身如电闪瞬间向渊底射去,其速风驰电掣,异常迅速。它的白色毛发在飞中抖动,在可爱之上添上了几分威风。

云渺渺没有想到小兽径直把自己带到了宗派的禁地——无量渊,她想制止也已来不及了,她带着侥幸的心理,心怀忐忑的坐在小兽身上,只能在心中祷告,不被宗派之人发现她这个越轨的行为。

小兽四只嫣红的小蹄踏在空中,瞬间在空中留下一朵朵海棠花的残影,海棠花残影随着小兽在空间中的前进,成串的向小兽前进的方向延伸,然后又迅速的由后到前黯淡而无。

眨眼间小兽便下行三千米,其速若斯,骇人听闻。云渺渺在心中估算,以小兽速度,自己全力以赴也难以在速度上和它相提并论。奥闵大陆平常天权境以下修为的修真者以已之力,绝难追上它的速度。除非有绝世无双的凌空法决相助,或有一线可能。

又下行六千米,前方出现一层透明结界。结界上五彩灵力流转,看来结界定非凡品。云渺渺心中纳闷,何以千尽渊下会有一结界,而这个结界又是何人设立?如果不是今天小兽把她带到渊下,或许谁也不会知道这无量渊半部会有一个结界存在,这个结界难道是有意把渊下同渊上隔绝开来?

云渺渺遥遥感应了一下结界的组成,她心中清楚,这个结界她花费大气力也未必可以通过。她想,看来小兽带她行到这里便会转身回去,心中又是失落又是高兴,失落的是不能前往渊底一探究竟,高兴的是自己并未完全触犯宗派的禁忌。

谁知道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见小兽张开小嘴,呼出一团绿色气体,绿色气体迅速接触结界,结界立即如同冰入火中般融化,分散向两旁,从中出现一个缺口。小兽双翅一震,已经从出现缺口中进入到了结界之内。

小兽和云渺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它已经几次展现出神奇的能力。接下云渺渺一击是其一,现在如同进入自家的进入渊下结界又是其一……它的来历一定,不同凡响。

云渺渺又有些纳闷,自己上次元神魂魄分离进入到渊下时,怎么没有感受到这个结界。她细思一会看恍然大悟,定是这结界仅是种隔开生灵的凡生结界的一种,不阻拦自然界的无意识物质。自己上次元神在偶然与渊中之云相融,已经成了自然界的一部分,才没有被其所阻拦。

云渺渺想通其中原由,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兽已经载着她到达了无量渊底,它正驮着云渺渺,立在渊底一块如笋的石柱上。如苍鹰站立树梢,一副全神贯注立耳倾听的模样。

云渺渺迅速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很大的渊下山谷,谷中怪石林立、树木低矮难看,树干纠结,树面上一个又一个突起的疙瘩。树林生长成这样,显然是因为山渊下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渊中湿气极重,风佛过脸竞能在脸上留下细密水珠。在这里待上一时片刻,身上定然全身湿透。

在深渊之底有一汪天蓝色的湖泊,湖水晶莹透彻,甚是平静、清澈。渊底谷面有方圆一里见方,四周被光滑的绝壁所阻,视线所极未见深渊中有何出口,如同一处与世隔绝之地。

云渺渺穷目望去,突然从低树林空隙里看见一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正举笛凑向嘴边。青衣男子年若十六,与云渺渺年龄相差无几,身体欣长,一头黑发挽在脑后,有一种说不也的少壮豪放之气。因两人相隔太远,足有三百步之遥,云渺渺又未曾运用法决去观看,所以无法看清青衣人的具体面容。

云渺渺心思此人定是前几日那演凑《烟雨平生》者无疑。如此年轻,真的有些出乎云渺渺的意料之外。云渺渺心中郁闷,此人为何生活在这漫不见天日的深渊当中?此渊并无茅舍,他又居住在哪里呢?

而且真个证实了深渊之下,另有人迹,她心中的惊奇更是无以复加。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远方已经已再次悠悠传来了她上次所听之曲——《烟雨平生》。她讶异于小兽何以能未卜先知,知道男子此时此刻要在此奏曲,提前赶到一旁等待。她虽左右寻思,却想不通其中关节。

随着曲子方起,云渺渺心神一松,瞬间沉入另一个世界。曲子好像有种勾人心神的神效,如果以此神效为祸,定能出奇不意、屡立奇功。

在这一次的笛曲韵律中,她不仅感受到了有云飘渺而行的飘逸,还感受到了清风拂面的感触。曲中清风配以渊中清风,颇得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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