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宋祁一惊,东张西望起来,只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好似微风吹过,不着痕迹,但他说的话,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怎么与玄老的临别卦辞如此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怎么了?宋祁?是不是筑基出了岔子?“女道身形一闪,来到宋祁旁边,神色关心,疑问的目光同时看向姬丹。
“四姐,宋祁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姬丹知道自家这位四姐对宋祁到底多么上心,否则也不会冒着垣主禁令的惩罚,强行唤醒三千天阶法灵,供宋祁遍览道术了,连忙以密音复述了一遍宋祁闻道之时引发的异象。
“诺?长生之道?第三虚影?终极造化出现了?遥想当年师尊终其一生,参透了不老术的秘密,修成了不老之身,也仅仅是抵挡住了岁月之力的侵蚀,但想要长生,谈何容易啊~”女道稍微放下心来,转而内视了一遍宋祁上、中二丹田,不觉颔首:”嗯,不错,祖窍中不周法卷堪比苍天级法器,足以护佑魂魄,绛宫中昆仑胎与黑白道种也结成了不老印雏形,不老秘力虽然仅是涓涓细流,却有了江河奔腾、龙吟猿啸之势,比当初穆天子凝聚不老印时,更为惊人!只是大成的不老印,与不周天宫的封禅诀、日食的沧海咒,孰强孰弱?”
“四姐,别出神了,还是想想眼下的九嶷秘境烂摊子如何收拾吧。”
九嶷秘境内,拱穹破碎,天阶断裂,自太古遗留下来的道韵都有了流失泄露的迹象,恐怕不出一日,三千道术就要消失殆尽了,到时,黄庭先辈门辛苦积累的道藏真就付之东流、毁于一旦了。
姜汝没有做声,陷入沉思,其他人也不敢打扰,任谁见识了一代女皇举手投足间封印神王的绝世风姿,也得俯首敛色。
宋祁离女道最近,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自语:“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找过泥菩萨推演宋祁的命运轨迹?否则宋祁的行踪怎会被神王党、日食的人提前发觉?又到底是谁摆下棋局,透露了宋祁真血的消息,引来趙阴阳、罗睺、万户侯他们入瓮的?而且这几人潜入九嶷秘境时,怎么九曲飞花阵没有半点预警反应?嗯~真是头大,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眼下宋祁已经契命闻道,是时候让他继承那件圣物了,也让黄庭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长老们看看,当年的‘罪人’之后,是否有资格得到三千道藏灵碑的认可!”
宋祁听罢,小脑袋木了好一会儿,浮想联翩:“一路走来,真是福祸相依,莫非老天爷一直眷顾我这个孤儿?当初那位书院贵人要替我手刃仇家,随其归隐修炼,虽被我拒绝了,但也算对我有恩;玄老倾囊相授,与我有师徒之谊;女道前辈因我祖上渊源而多次庇护我的安危,自当感激不尽。只是我家那位宋祖当真有不少仇家啊,挖坑补刀下黑手的人真多,不知道他当年跟着阴阳道主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至今还被如此惦记怨愤?以后惨了,找我麻烦的必定不会少了,不过即便这样,又能如何?父亲一直教我‘宋氏男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若真到了天下皆敌的时候,我便代祖征战,万万不能弱了宋氏男儿的骨气!”
如若宁萱在这里,又得敲着宋祁的脑袋大骂了:“小和尚的脑袋是个木鱼儿,你的也是吗?糊涂!惹不起就跑,跑不了就躲,躲不了再打,这才是江湖的生存战略嘛,难道除了我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
感觉到宋祁的微微战意,女道那双秋水剪瞳如花绽放:“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简单而又霸道的一句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宋祁既感动,又汗颜,想说些谢词,又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对自己诸般照顾的女人:”那个……前辈……”
姜汝心思剔透,看出了宋祁为难之处,嘴角一笑:“算一下渊源,你应该喊我一声‘姑姑’。”倏尔指着姬丹又说:“他嘛,可作你的半个血亲,你叫他‘叔叔’不算吃亏。”
宋祁倒是机敏伶俐,立即躬身行礼,恭敬喊道:“姑姑~叔叔~”
两人听罢,大为欢喜,尤其是性子冷淡的姬丹更是化开了万年冰川似的脸儿,较初次见面时柔和了很多:“那老道传了你霸道无双的不周法卷,四姐赠了你珍贵无比的昆仑胎、不老印,我一直四海为家,身无长物,除了本命神器四把剑之外,就剩这个圆环玉佩了,这中间‘玉老、苔生’四字金文,虽不解其意,但会时常流转莫名秘力,现在我把它赠与你,希望日后在你征战四方时助你化险为夷!拿好了!”
能让大名鼎鼎的黄庭五爷如此重视的玉佩,岂是凡物?
宋祁倒是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起来,还别说,这个雪色玉佩还真是精雕细琢,一个圆环中“玉老、苔生”四个玉石雕刻的金文凭空悬浮,也没有任何金丝银线串引,却与圆环连为一体,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宋祁的小手一抚摸它,那四字就传来一阵编钟乐声,宛如天籁,更有一股隐约可见的气流流淌在宋祁周围,坠落进北斗法阵的虚空碎片直接被弹了出去!
瞧见如此,即便是姜汝也艳羡起来,不由嗔怨:“姬丹,这么好的东西,以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孝敬四姐,难道我和宋祁比起来,就那么不堪吗?”
此次设局、破局之役中,黄庭一方斩获不小,稍微放松下来的她,即便说起微词,也美得不可方物。
“哪有,四姐,这个也是不久之前在外域偶得,正好赶上给宋祁送见面礼了,呵呵~”
纳兰屠苏、萧太谋看到这三人‘家庭式’其乐融融的寒暄、昭穆,好生不自在,要不是姜汝、姬丹没有下逐客令,两人早就想离开了,萧太谋得到了寻找绝世神器的预言线索,纳兰屠苏也不指望能在两位高手的守护下强夺宋祁真血,没了念想的他们,自然不想多呆。
还是萧太谋荤素不忌,大着胆子说道:“两位前辈,我和纳兰帮主就不打扰三位叙旧了,有空儿咱再聚,到时晚辈一定在‘食为天’宴请大家。”
正待萧太谋扯着纳兰屠苏欲挪动脚步的时候,姬丹收起了笑容,不咸不淡地张口了:“纳兰兄,宋祁的真血你不想要了?”
纳兰屠苏看着姬丹,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冷寒杀意,再次印证了这位黄庭五爷的变态护短、翻脸无情、一怒起戈的传闻,只能硬着头皮抗衡起来,一双铁臂青筋暴起,灭世神拳亮起赤霞流光,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起来。
“五爷,别上火啊,义父他老人家说的不错,您的逆鳞就是血亲被辱,纳兰帮主也是救女心切,才出此下策,晚辈当初从泥菩萨那里得到的前半句预言,多多少少也事关姬南砚剑皇的。”
萧太谋言下之意是先打个感情牌,再以前半句预言做筹码,了了此事。
“说吧。”姜汝表面上倒没有因纳兰屠苏的谋血之举而恼怒,人情世故的处理上一直把握着分寸,毕竟这九州天下不是黄庭一家独大,蚂蚁咬死大象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因此,无影剑王的义子为友求情的事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传将出去,姬丹这个隐脉掌门恐怕要坐不稳了,毕竟,寒了手下干将的心,是上位者的大忌!
宋祁也竖起耳朵听着,想弄明白,方才那一拂而没的苍老声音,到底说的是不是真实的。
萧太谋吸取了纳兰屠苏的教训,没有口吐而出,而是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黄白纸,隐约可见间几行小字。
“天下虫的遗茧?”纳兰屠苏当场惊呼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悄悄捅了捅萧太谋的腰际,一个眼神望向不周山的方向。
萧太谋会意,呲着牙花子一笑,要多奸诈就有多奸诈。
姜汝凝神细观:“都说天下虫绝灭了,没想到它还存于世上,这运数,谁能说定?”
沉吟了一会儿,又缓缓说道,放佛是单独讲给宋祁听的:“天下虫,合为‘蚕’字,断章取义的话会以为它是虫,其实它是太古不死药的一种,最早的记载是出现在巫族药田里,但太古巫祖陨落后便不知去向。不死药者,共有十株,为天地宠儿,夺无上造化,不入六道轮回,历经万世万载而不死,沐浴万法万劫而不灭,凡人服之可生死人肉白骨,修真者炼化能增寿万年,更重要的是,它们都蕴含了一种禁忌法术,如能全部炼化,法力大增不说,一旦顿悟到‘言出法随’的境界,那可真是举世无敌了!”
“是吗?难道比你的‘法天’之境还要厉害?”
八卦金色石牌载着宓如戚归来,但他本就白皙的面色越发泛白!
“受伤了?万户侯干的?”姜汝蹙起蛾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