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语长生,乃是禁忌!
渺渺红尘,亿万生灵,道种天生,或一或多,蛰眠绛宫,一朝醒来,五谷不食。
然,世间造化,最是捉摸不透。
道种天赐者,十之有八,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不算稀罕,关键的是能否成活,特别是现在的末法时代,道种觉醒实在少地可怜,除非谁家祖坟上冒了几世的青烟,才换来福泽深厚的机缘,此辈方能窃得至高石门世界后的原始符号,开窍明悟,三千真义融入道种,使其生根发芽,冲破红尘枷锁,蜕去凡胎,此后的命运,始能掌上观纹!
因此,眉间泥丸,黄钟大吕的响与不响,可喻成命运轨迹转折的桎辖之桎,日后是作地上窜洞吞鼠的蛇,还是作天上翻云覆雨的龙,一步之遥也!
如宋祁这般,十一枚道种,主动弃数百大道符号于不顾,却在他那一句“唯求长生之道”的淡淡言词中,静静破碎,绽放万丈光华,气冲霄汉者,闻所未闻,实在是这修真根基的奠定,一静一动,犹如宇宙鸿蒙初开,气机磅礴,景象恢弘,引人遐思。
不知是其执迷不悟,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求近在咫尺的道法,反而追寻飘渺虚无的长生,怎么看都有点舍本逐末的意思。
诸子曰,文明自洪荒,绵延数十万载,经历纪元不知几何,灿烂万年或盛极一时,谢幕之后多数湮灭于黑暗,从此雪藏,峥嵘岁月的稀,黑白往昔的稠,两调斑驳于既无始又无终的时间长河,漂流而过的豪杰如恒河流沙,但是何从出现一个安然上岸,不死不灭的人?
多少人究其一生,探寻海市蜃楼般的的长生神话,为其痴,为其狂,最终,神也好,妖也罢,他们的下场都证实了,不老不死,都是镜花水月之谈!
故此,姬丹开始时听到宋祁说出这样的话儿,心头连颤,阴霾乍起,担忧不止,唯恐其真的走火入魔,误入了歧途?转念一想,又觉蹊跷,不应该啊,以宋祁的血脉、天资,契命闻道都是小菜一碟,继承无上剑道亦是顺理成章之事,怎么突然就扯上“长生之道”了?
……
瞧见姬丹失神的样子,宋祁忍不住嘀咕起来:“我只是说出我的远大抱负,即便少爷我再怎么天纵神姿,你也不至于如此崇拜吧?咦?怎么与小和尚、宁萱呆了不到三天,就有神棍的气质了?……”
如果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儿被姬丹听到,非得气得他吐血三升不可:“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天马行空的?枉我白担心一场!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名鼎鼎的黄庭五爷,平素里哪会如此心思杂乱,若不因你是师尊唯一子嗣,我能这么不淡定吗?更何况,如果外人知道你小子是在我护法的情况下,修行出的岔子,那五爷我的脸儿往哪儿搁,日后怎么面对师娘?”
“喂~你没事吧?”无奈之下,宋祁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那个……你真的被大道眷顾,幸闻长生之秘?”姬丹回过神来,挥手布置了一个隔音禁制,小心翼翼地进了北斗法阵,低声问起。
“哦~”看见对方做贼似的表情,宋祁一阵警惕,虽说这个负剑青年对我无加害之意,可也不能百分之百信任啊,万一他与雍州皇主秦王有什么阴私,借此探出了我的底细,要拿我的小命当投名状,少爷我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再者,我识海中的不周法简和中丹田里的昆仑胎也是个大秘密,如果落入歹人手里,恐怕有负玄老、女道期望,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是和稀泥一番,反正他也不知真假。
其实,宋祁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尚未入流的小修士,基本的法力还没有,若不是因为旧缘,哪能入了姬丹的法眼,即便他拥有帝命的逆天气运,未成长起来的天才,终究是小人物?至于,宋祁害怕雍州皇主秦王效仿青州皇主,以九鼎玉璋发动九大皇朝势力,对罪臣遗孤再来个万里追杀、斩草除根的行动,却是杞人忧天了,他不知道,阎提狱在他们离开鬼棺的第二日,就被重兵封锁了,里面囚犯、衙役加起来的数万人全部刺配充军,流放到了玉门关,所以宋祁他们算是因祸得福了。
“初次见面,还未请教前辈大名?”宋祁再度开口,企图蒙混过关。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宋祁噎得无言以对,暗想:“真是个难缠的主儿,看来真得做回神棍了。”
“咳~谁不知道这长生不死乃是天方夜谭,君不知,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这天,这地,也不见得能不死不灭吧?更遑论人呢?”说完,便观察起姬丹的神色来,奈何,对方就是一个冰块脸,除了开始时对宋祁的露过笑容,之后就恢复了淡然性情,让人难窥心思。
余光瞥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宋祁渐渐承受不了这种若有若无的精神威压,近乎完美的道心竟然开始动摇,就在他决定留山烧柴的时候,方才好似凶剑出鞘的威压骤然撤去。
“呼~”暗暗松了一口气。
姬丹早就暗自琢磨了一番:“长生之道也许真的存于世间,以前都说与之媲美的时间之道是好事之人杜撰出来的,如今不也有人侥幸得之?既然投石问路的例子在前,宋祁契合了那举世难寻的“长生之道”也说不准!如此逆天之举,花落师尊一脉,也许是天意。如若不然,方才的禁忌震荡、第三虚影又作何解?”
见宋祁竟然硬生生抗住了自己的气息,轻声一叹,语气颇有赞赏:“说与不说,在你,我不强求,只是你这身上的秘密绝不能对第三个人吐露,否则,即便我也保不住你!记住了?”
宋祁心下骇然:“有这么严重吗?看他一身气势,也是个高手,起码是女道那种级别的,否则也无法在女道的北斗法阵笼罩下,若无其事了。可是,不周法术、昆仑胎虽然至关重要,但也不用让他这样如履薄冰吧?”
姬丹心性练达,瞄了一眼宋祁嘴角不以为意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有听见去,不禁皱眉:“你以为那老头的玉简和西王母不老术算什么大秘密吗?我指的是你膻中绛宫里的三垣图!”
“嗯?三垣图?什么东西?”姬丹一句话引得宋祁百思不得其解。
“咦?你不知道?唉,也是,当年小公主得到这件圣物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说起来,这件圣物对我们黄庭隐脉来说,算是一个不祥之物,因为它,小公主惹得七大教六圣地穷追不舍地追杀,师尊也因此卷了进去,最后……哎,总之,这幅三垣图至关重要,今后对谁也不能说!”
“等等……”宋祁是真迷糊了:“我身体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垣图了?还有,你一口个小公主,一口一个师尊,他们关我半两钱关系啊?”
“你!”姬丹刚要发怒,瞅见宋祁纯净的小脸,心头一软,自我安慰道:“不知者无罪,你的身世牵扯甚大,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现下最重要的是趁着紫薇星华还没散去,夯实根基……哼!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话还没说完,姬丹背后四剑“唰~唰~”齐出,围绕五色战台,寒光四溢!
“呵呵,和你师父一样的臭架子!”一个鼻若悬胆、浓眉大眼的华服中年绕着五色战台踱着步子,左看右瞧:“啧啧,这座万象悟道台,我眼馋了多少万年,摸都没摸过,竟被一个小毛孩子占了,姜汝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少废话,你来是为了他的宿命之血还是九嶷秘法?”姬丹双目冷冽,语气如霜,喝问对方:“不过,我要提醒你,趙阴阳、燕九命他们是神王,万户侯背后有日食撑腰,所以他们才敢挑衅我黄庭的威严,可你纳兰屠苏孑然一身,也敢以身试法?”
“哦?是吗,可这小子身上的血能救我女儿的命啊,即便我纳兰屠苏再不济,阻你片刻也是足够的!”
姬丹心头一惊:“莫非还有帮手?”
“萧太谋!你还想不想要泥菩萨的预言了?”